换成旁人,就算不被气得变脸色的,也会窘迫得下不来台。
可是方锦书一开口就是嘲讽这位世子妃出身志趣不高,满身铜臭味,简直是揭人老底。
可是苏落云却微笑不语,只是端起女官方才呈递上来的茶杯不紧不慢地啜饮一口,似乎不打算反驳的样子。
在座的都是王侯官眷,十指不沾阳春水,平日里提起钱银都觉得腌臜了舌头。
她虽然没有开口反驳,可是她饮茶慢饮的姿势太好看,外加那股子宠辱不惊的镇定,倒让人觉得北镇世子妃在为人气度上,更胜那位世家的千金。
这话对于方锦书来说,其实已经十分克制,但是依旧过分。
鲁国公夫人也在,一看二女儿这样,也是不甚自在地笑了笑,准备开口打岔过去。
不过待皇后问起北镇世子妃平日有什么爱好的时候,方二还是忍不住出言嘲讽道:“一个卖香料的,能有什么爱好?除了调香,大概就是点数银子了!”
偏偏渔阳公主看那方老二十分不顺眼。
方锦书虽然娇养长大,可是这点情势还是看得出来的。如今她在皇后的跟前,也是能少说就不张嘴。
上次公主府上的宴会,渔阳公主没有邀请方二,就是要避嫌九皇子的意思。她自己的亲弟弟是六皇子,如何能待见老九?
可像现在,再看方老二,那就是奸妃得道升天的法器,怎么看都有些碍眼。
这些事儿上不了台面,大家心知肚明就可以了。
以前她看方家的二女儿,是看着儿子的亲小姨子,自然是亲如一家。
谁知方锦书一点眼色都没有,直冲到公主的宴会上,质问渔阳为何只邀请姐姐恒王妃,却不邀约她。
可这样一来,皇后娘娘对于这位鲁国公府的二女儿,自然态度也变得微妙了许多。
但凡懂事一点的,都没有这么莽撞问主人的,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
依着陛下对琼妃娘娘多年的偏爱,最后储君传袭给谁,还真不一定呢!
偏偏方二非要在渔阳公主的宾客前给她难看。
若是鲁国公府出身的瑞王妃诞下麟儿,九皇子便再没有无正统嫡出的诟病。
过后,这位瑞王妃又是吃错了疯药一样,出言嘲讽韩瑶,闹得人家小姑娘下不来台,只能落荒而逃。
所以支持六皇子的朝臣,也是诟病九皇子一时无正统所出。现在九皇子迎娶了方家二小姐,倒是有扭转劣势的机会。
那韩瑶的确不上台面,可不管怎样,她还都是姓韩,乃是皇室宗亲。
可九皇子虽然也有几个庶子,但是之前的王妃只生了两个嫡出女儿,后来好不容易又怀一胎,却意外过世,一尸两命。
可方锦书仗着自己世家女的身份,却对个皇室宗女如此言语刻薄,这叫渔阳公主这个做皇姑奶奶的如何看得下去?
两位皇子都是而立之年。六皇子的子嗣更稳健些,王妃方锦柔的膝下有两子,也算后继有人。
当时,公主作为主人不好发难,真是硬生生地憋闷了一口气。
陛下一直迟迟没有立储,自是有自己的打算,却让双方人马寝食难安。
她虽然在夫君赵栋面前乖巧得像一只猫,可年轻的时候,却是满京城里第一跋扈的公主,哪轮得到一个世家女在自己面前这么放肆?
跟嫡出的六皇子不同,九皇子的生母是琼贵妃。这一后一妃都是宫中深耕多年,各自有自己簇拥朝臣势力,隐隐有分庭抗礼之势。
现在方老二又犯了嘴贱的毛病,开始出言嘲讽皇家宗亲的儿媳妇了。
因为方锦书在皇后的跟前也十分微妙。
渔阳公主便也皮笑肉不笑地护短道:“瑞王妃这话说得就有些没见识了,调得一段让人回味绕梁的素香可是文雅又精深的技艺,若是好香,不光陶冶情志,还能安眠醒神,没准还能长长脑子,可不是一般的蠢笨之辈能调出来的。”
众位夫人向皇后请安落座,微笑欣赏着宫中女官的茶艺表演时,果然如落云所想那般,方二虽然偶尔会朝她透射冰冷的目光,却并没有出言刁难。
这话明显带着暗讽,方锦书登时脸色都变了。
今天这等场合,就算方锦书骂遍了苏家的祖宗,落云都不打算回嘴。
可是渔阳公主是皇后的亲女,如今在自己娘亲的屋头里训人,方老二也只能生受着。
再说了,这方二无非是言语刁难自己,苏落云也不畏惧这个,只微笑恭听就是。
鲁国公夫人连忙打圆场,笑着道:“说起来,这位世子妃的瘦香斋,当真是京城一绝,我听闻许多失眠的夫人买了她家的香,的确变得好眠。就是不知有什么香,能让人闻起提神,我打花牌的时候,总是爱犯困,浪费了许多牌局。”
毕竟这是皇后中宫,只要那方锦书没有疯透,就要看看场合地点再耍威风。
听了鲁国公夫人的话,一旁的裕妃娘娘也来了兴致,直言自己上了年岁,跟鲁国公夫人一个样子,都是时不时爱打瞌睡。
落云又跟方锦书这女煞碰面,心里却并不惊慌。
她入宫二十年,可是膝下一直无所出,现在年老失宠,脸上的老态甚重。
等苏落云去时,才发现,方家的二姐妹也都在。
为了能在宫里立稳脚跟,裕王妃自然要寻寻靠山。
既然得了渔阳公主的吩咐,落云自然也是准备了几十样,不过都是些中规中矩的香料,毕竟给贵人用太过稀罕的,万一体质不适应,反而不美了。
之前,她极力与琼妃娘娘交好,可惜琼妃娘娘压根看不上这个无后的妃,起初在她还算年轻貌美的时候,倒是能跟着固宠,绊倒年轻的妃子。
渔阳公主最近好像惹了皇后不高兴,所以她似乎想要讨得母后的欢心,特意传话说,让落云多带些名贵稀罕的香料来,免得宫里制式的那些不够,一时配不出相宜的味道。
可是现在裕妃也渐渐失宠,眼看全无用途,而琼妃也一路变成了皇贵妃。
在用香这一块,皇后与女儿渔阳一样挑剔,调味余香的要求甚高。
裕妃高攀不上,也渐渐被排挤出了贵妃的圈子。
于是渔阳公主临时派人传话,让苏落云跟着她入宫,还吩咐她带些适合老人家安神助眠的香料来调配。
前些日子裕妃娘娘得了场大病,病里时,没少凄惨怒骂琼贵妃过河拆桥。
不过皇后似乎是听女儿渔阳说起过,这位北镇世子妃家里经营着香料铺子,特别擅长制香,于是皇后也起了好奇心。
幸好得了皇后的周济,请医吃药,总算是有好转了。
像北镇世子府,原本是排不上号的。
裕妃娘娘大病一场后,觉得自己前半生投奔错了明主,所以这次特意请了工匠,制了个仙鹤长嘴的香炉送给了皇后娘娘,作为谢礼。
若能得皇后垂爱,偶尔参加一次,那真是莫大殊荣。
也算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转投到皇后娘娘的麾下。
能参加这十四茶会的,惯常是朝中官风稳健的朝臣夫人,还有些与皇后交好的宗亲女眷。
现在眼看着渔阳公主提起了香,一旁的几个嫔妃也来了兴致,希望北镇世子妃展露一手,给裕妃和鲁国公夫人当场调出适合的香来。
这是皇后的老规矩,每个月十四都要举行一次。
落云深知给宫里人调配贴身之物,可是大有学问,如同太医御诊一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万万不可妄用虎狼之药。
到了月中十四的时候,皇后惯常会有下午茶会。
皇后娘娘开口让她配香,她也只是开出了佩兰一类温和的香药,并无什么出奇之处。
倒不是因为赌气,而是她临时受了皇后的召见一会便要入宫去。
渔阳公主是知道她的本事的,待她调出了熏香后,嗅闻了一下失望说道:“这可不像你的本事,这香也太平常了!”
夫君要出一趟门,按理说她应该送送,可今日她真的不能去送行了。
落云赶紧赔笑道:“宫里的娘娘都是金贵之躯,若是偶尔疲惫无力,万万不可耽搁,应要早些请御医调理凤体。我这点调香本事,原也是雕虫小技,可不敢在皇后娘娘面前班门弄斧!”
岂不知她和他之间,从来都是他操控着大局。
裕妃娘娘可不在乎北镇世子妃能调出什么香来,她此时最想展示自己从能工巧匠那重金定制的香炉。
她知道寄秋是在劝自己不要将世子给逼远了。
这仙鹤香炉的肚子里可以存水,过滤的香气温润而不呛人,另外当鹤嘴生出袅袅白烟时,搭配展翅欲飞的造型,当真栩栩如生,雅致动人。
落云心不在焉地摸着妆台上整齐摆放的一排香包,随手拿了一个挂在了自己的腰上。
裕妃有心在人前展示自己对皇后的用心,便扬声道:“来人,用我送来的炉子将北镇世子妃调的香点上,我们一起正好打打花牌,免得一会打瞌睡,又被你们小年轻骗了我的好牌!”
于是寄秋回来也赶紧跟世子妃说了说:“世子妃,如今京城的宅门里,满是羡慕着您的。谁不知道世子爷如今渐渐收了心思,越发有样子了。您……还是别跟世子太置气了……”
皇后微笑着让人支起了花牌桌子,和诸位夫人还有妃子们围坐在一处打花牌。
小厮显然是受了世子的委托,这才拿了画像。世子临走前,还托人捎信,嘱咐了一番世子妃的日常,看起来很是放心不下她。
这种需要用眼的消遣,自然没有苏落云这个瞎子什么事儿,所以她只闲坐一旁,吃着宫人端来的瓜果茶点,而鼻息间则是她刚刚配出的醒神香的味道。
寄秋帮着世子小厮收拾行囊时,眼看着除了衣服箱子外,那小厮还特意带了世子妃的那张画像。
这佩兰虽然不出奇,但是配比得当,出来的味道还是很宜人的……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落云突然微微抽动了一下鼻子。
苏落云听了小厮的通禀后,原是不想搭理他的,可是想了想,还是吩咐寄秋将养身用的参茸膏,还有一大包驱散蛇虫的香料给世子的小厮带上。
她突然觉得那香的味道……似乎有些不对了!
烟州那个地方还算风调雨顺,只是阴冷多蛇虫,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灾祸。
除了她调配的几味香料以外,里面似乎还有些檀香与沉香之味……
同时世子在想:自己这次要出趟远门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心软来送送自己……
稍微懂香之人都明白,这檀香和沉香并不太适宜调配在一处,因为都是引香,重叠在一起,反而会遮盖不少味道。
听了庆阳声音略大的“自言自语”,韩临风挑了挑眉,瞪了他一眼。
不过苏落云因为眼盲,鼻子较为常人灵敏许多,尤其是她对香料味道十分敏感,就算引香浓重,也能分辨出一些底味。
世子妃越发不怕世子不说,现在简直是奶猫儿倒拽起了老虎的毛儿,倒是让他的小主公回屋睡一觉啊!
在别的夫人嬉笑打牌时,她闲得无事,便可沉下心来细细品琢香气。
也不知小主公的夫纲是如何提振的,这日子怎么还越过越回去了?
这股逐渐改变的香气,除了檀香之外,里面似乎还掺杂了些许的……艾草和一股子药香。
庆阳觉得有一阵子,那小女子甚是敬畏世子,说话每一句都加着小心的样子。
也不知是那香炉子先前灼烧留下的残余香料,还是有人故意而为之,两种味道在佩兰香味的遮掩下,稳定而徐徐释放着。若不是对香料敏感之人,也许察觉不到。
世子妃平日看着挺端庄温柔的,没想到关起门来,也是母虎一只。
落云不动声色,悄悄问身边的寄秋:“你可看到了点香的香炉子?里面可有残香?”
他不由得在一旁叹气,自言自语道:“再看,那云彩也落不到眼前。怎么娶了媳妇反而天天去书房睡了?这世道,上哪说理去?”
寄秋方才帮是世子妃调配了香料,亲自将那香放入的香炉里,所以看得很清楚,那香炉裕妃娘娘刚刚进献的是崭新鎏金仙鹤长嘴香炉,里面并无什么残留。
庆阳看着自己的小主公正在公署书斋的窗前,抬头盯着天边的云彩看。
落云又细细嗅闻,那檀香和艾草的配比很精妙,里面还杂糅着一股落云不认识的药味。
于是在二人冷战一日后,韩临风又被派去烟州监督造船去了,因为事情要紧,他已经随了李大人出发了,只派了小厮回来送信,再替世子拿些这几日想要用的起居用品。
这些味道符合在一起,若没有落云这样的狗鼻子,压根不会太在意。
陛下体恤他受了如此惊吓,居然还将他的官位略提了提,手下也多了些人手。再加上工部造船运粮的事物繁杂,所有的闲人一律赶鸭子上架。
最起码打牌的众位贵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再说韩临风,虽然凭着脱险受伤的借口,寻了月余的悠闲,可最后还是得回工部继续顶差事。
而现在她嗅闻的香味虽然略有不对,却也不是什么毒蛇猛药,断没有打扰了皇后玩牌兴致的道理。
落云皱了皱眉,让香草得空寻个郎中给彩笺瞧瞧。可彩笺似乎讳疾忌医,不肯看病,只说自己已经请郎中调理过了,过些日子就会好。
不对……一个崭新的香炉,怎么会用这么复杂的味道?莫不是被人动了什么手脚?而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为何?
不过彩笺最近似乎病了,听香草说,从马车上下来时,感觉她面容有些憔悴,香草跟她说话,她也爱答不理,恍恍惚惚的。
落云的心里猛一翻,她借着擦嘴的功夫,用手帕遮掩住嘴,又开口小声问:“香草,你……看看大家都面色如何?”
在父亲离京的这段时间里,别让彩笺饿死,出幺蛾子,她就算尽了做长姐的责任。
香草被世子妃问得发懵,只能抬头挨个查看着众人神色。
至于父亲说的给彩笺谋亲的事情,她懒得操心,更不会多管。
她很快便注意到,那个瑞王妃方锦书也没有打牌。而着换坐到了临窗的位置。
毕竟之前有六皇子派人来探听韩临风的底细,苏落云不能不防,不会轻易叫彩笺入府。
方才陪在皇后身边的裕妃说风冷吹得脖子疼,所以此时厅内的窗户都紧闭着。方锦书坐在窗边,实在忍不住,伸手推开了一条缝想要透一透气。
落云说得清楚,世子府里规矩多,她既然来了便是客,没有世子的邀约,不能入世子府一步。
可是裕妃很快便喊:“这是哪儿吹来的风,我的脖子又疼了!”于是有太监赔着笑脸,将那扇窗复又关上了。
彩笺也不算是来世子府借住,因为落云依旧安排她在紧挨着世子府的苏家小院暂住。她会派侍女一日三餐送去。
落云了解了这些情形之后,脑子转了几转,突然暗暗倒吸一口冷气。
如此父女讨价还价一番后,落云总算点了头。
满屋子的贵人,只有她与方锦书两个刚刚新婚。
但这也给苏落云暗暗提了醒,以后弟弟归雁的婚姻大事决不能让父亲横插一杠子。
那檀香和艾草固然无害,可是若怀了孩子,对胎儿却有些妨碍,最让人心里不安生的是那股子掩盖其中的药味。落云是做香的,对于女子身孕有妨碍的香料是大避忌,她自然也要知晓这方面的要义。
不过收留彩笺几日,她以前又不是没收过?父亲真是惯用筏子来压她。
算一算月份,若是那九王得力,方锦书大约也该有身孕了。
若换成以前,苏落云必定又要被父亲气得手脚冰凉,但现在她看着父亲拿着那点子把柄色厉内荏,倒是觉得他可怜又可笑。
现在方锦书受不住那味道便是明证。
大家父慈子孝,自然有商有量,可若是气着了他,可别怪他不管顾儿女!
也不知道那股子说不出的药味又是什么,一个崭新的香炉子,却有那么多复杂的味道,在水汽的催发下,在不断缓缓释放。
将来归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也得全由着他这个做父亲的做主!
若她猜得不错,一定是这香炉子事先被什么药汁子浸染过了。
这瞎女儿现在的翅膀可硬了,他不敢管。但是苏归雁如今为官,岂能落个忤逆不孝的名头?
能这么做的人绝对不是处于无聊凑巧。
苏鸿蒙一看拿捏不住大女儿,虎着脸使出了撒手锏:“我知道自己现在做不了你的主,只能盼着这两日给归雁挑选个相当的亲事,等彩笺有了知道心疼人的嫂子,我求都不来求你!”
不过若方锦书真有什么不妥,说是那香味催发得她气血涌动,该要如何追责?
而且她有些纳闷,苏彩笺一向跟自己不太亲近,她难道也同意了要来自己府上小住?
毕竟这香是她北镇世子妃调配出来的,而那香炉子,则是裕妃娘娘刚刚送给皇后的礼。
可是现在,她已经出嫁为人妇,弟弟如今也立仕了,她实在没有耐心应付爹爹的胡搅蛮缠。
方才从调香,到点香,也都是落云的侍女寄秋所为。从头到尾,皇后宫里的人都没碰过那香炉子。
若是出嫁前,苏落云对于父亲是能敷衍就敷衍,一般他不太过分,她都懒得搭理他。
方锦书就算闻着不舒服,回去发作以后,也只会认为是苏落云的香调的有问题,新仇旧恨一股脑地怪罪到她苏落云的头上来。
苏鸿蒙皱眉道:“你还真觉得自己翅膀硬了,竟然连父亲的话都不听。彩笺再怎么不是,也是你的妹妹,何况她当初又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住在你府上几日,哪里有那么的啰嗦?”
一时间,落云脑子闪过许多念头。
苏落云半垂眼皮,清冷道:“难道父亲忘了,我的眼睛是怎么瞎的?这事世子也知道。你既然知道他现在娇惯着我,就应该猜到他看着苏彩笺该有多么不顺眼。何必自找无趣?”
虽然裕妃对于琼贵妃也是恨意满满,但过她并不认为裕妃这种在宫里熬度半生的人,会犯这么傻的错误,在香炉上做手脚陷害九王的新媳妇。
苏鸿蒙却不信这话:“满京城的人都传,你祈福祷告,救了世子一命。他现在宠着你呢,如何会推脱不愿?”
而落云跟方锦书不和,是满京城皆知的事情,若是被人认为她故意报复瑞王妃,似乎也合情合理……
落云可不想揽这红娘的活儿,不待爹爹说完,就打断道:“父亲应该知道,我与彩笺素来不亲近。她父母俱在,婚姻大事何必我这个当姐姐的越俎代庖?而且你叫彩笺入世子府?怎么不跟世子提?就好像那偌大的世子府,我能做主似的?”
无论怎么样,若是自己料想得不错,自己和裕妃显然已经不知不觉入局做了别人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