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伙,特别是贼团伙,是没有情义可讲的,要么忍、要么狠、要么滚,平三戈理解这话的意思了,看布狄的眼神,他明白这种考验的意义了:要么是同路,要么形同陌路。
“必须的啊,大表姑那水平不是盖的,我们再投胎十回都赶不上她……自打有了这种设计啊,兄弟们越过越滋润了,不像以前,隔三差五都被弄进大院子里(拘留所)喂蚊子……嗨,组织考验你的时候到了,干不干吧?”布狄问,表情严肃了。
“我不会开锁。”平三戈道。
“哦,我明白了,以小错掩盖大过,这是高手教的啊………”平三戈瞠然道,喃喃自语地愣了,他看着布狄,明显觉得这应该不是肥布的智商水平。
“这个容易。”布狄掏着口袋,一个自制的金属工具递上来,平三戈一看,是凹进去了三角钥匙,通用的,公共设施的防范并不严,肯定没防着扒手在这个上面还用动脑筋。
“我去你就可以滚蛋了。这是破坏公共财物罪,还构不着犯罪,顶多拘留十五天,还不一定顾得上抓你……别奇怪,现在干什么都讲团队精神,想找点钱单打独斗太难了。”布狄坏笑着道。
“好吧,以我的方式来,别老觉得有文化没用处,你当炮灰的方式也太差了点,看我的。”平三戈道,眼神肃穆,像领了一件重大的任务,把以为他会犹豫的布狄倒惊到了。
平三戈摸着帽子,这是防护着脸被拍到,他瞅瞅布狄问着:“你咋不去?”
于是这位有文化的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地方了,他快步跑着,跑出去很远,布狄以为他溜了时,平三戈却颠儿颠儿回来,不知道把那段围栏上的标语给拽了,“文明创建、人人有责”的标语,在平三戈手里迎风而起,好像是贴标语的。
“吆嗬,脑袋瓜挺好使,不过不是破坏,而是打开箱子,把里面那组蓝色线连接的插头拔了就行了,当然,必要的防护还要有的……”边说边钻进桥墩下了,布狄掏着口袋,一个标着某某电力的破帽子,长舌,直接扣平三戈脑袋上了。
不过这办法让布狄瞪眼了,其他拔监控最怕拔之前被拍到,被拍到那些警察迟早能逮着你新账老账一起算。而平三戈这法子,有意无意迎着探头,在别人眼里不觉得奇怪,可恰恰把自己的脸给遮住了,这不,遮着遮着就跑到配电箱下了,他扮做贴标语布条的样子一蹲身,然后打开配电箱了,片刻后,在箱上露出来了半个身子,朝着布狄笑。
“看到了,怎么着?”平三戈一侧头,是一处公安配电箱,连着信号灯,他一想明白了,脱口道着:“你狗日的,教唆我破坏监控?”
“我擦,玩得比我当年都溜,莫非我发现了一个天才!?”
可偏偏就在这种地方,布狄拿着手机传了一句语音让其他人跟上来,尔后看看平三戈,拉着他往天桥桥墩下走,边走边道着:“想学就从基础的开始,给你上一课,咱们玩个游戏,那边那个箱看见了么?”
布狄惊愕道,咬着食指,有点担忧地看着平三戈,估计在想,这徒弟教得太快了,会不会饿死师傅……
嗯,停下了,布狄眼骨碌碌转悠着,平三戈支身去看,却看不出来这家伙的目光焦点何在,他环伺一圈周遭环境,两幢高层办公楼,某某CBD,三个岔路口,还有座人行天桥,楼宇离两人之间的街道是封闭的,只有一处公交站点,再仔细一看,虽然距离一处监控点远了点,可毕竟有监控点,在这种地方作案,无异于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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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这样啊,我这不是已经开始向没文化的学习了么。”平三戈无奈道,只得恭维领路人这个长处了,他拽布狄道着:“那你别光走,教教我啊,我得赶快有一技之长。摆脱穷吊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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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那个……大表姑这么说过,不是我非教育你啊,你们这些有文化的,脑子里装点文化都觉得自己个了不起了,其实不顶个屁用,扔大街上得饿死。”布狄道。
“怎么回事?”
“饭要一口一口吃,本事得一点一点学,你这叫………”布狄教育了,却一下子忘词了,平三戈替他补充着:“眼高手低?还是好高骛远?”
“怎么了?”
这辨证法学得挺好,平三戈追上来了,累得跟布狄说着:“那我换换工种行不,我学偷东西行不?当这望风踩盘子的,得把我腿跑断。”
“慈恩西路,文化路交汇处,四组监控画面突然黑了。”
“老虎都有打盹的时候,怎么可能没机会啊。”布狄道。
“不会是巧合,零号嫌疑人不是刚追到这儿。”
我操!?牛逼到这种程度,平三戈一愣,后来再想,似乎很可能,布狄这个混子要是二十年都混街上,怕是那些反扒的警察在他眼里都得是新人,他追着问着:“要没机会,咱们就这么一直找下去?”
“是啊,我找着找着就不见人了。”
布狄前头释疑道着:“那些穷条子,车就那么几辆,我都认识了,这都多少年了,他们都不换,也就抓俩不长眼的。”
“给交管中心联络一下,是不是停电?”
“你瞎指挥吧,刚才一院门口那有寨子?”平三戈道。
IDC中心新辟出来的办公区忙碌起来了,这个未命名的专案组信息录入还没有完成,今天一个特殊的任务已经搞得大家昏昏欲睡了,从上午十一点到下午四点多,就盯着标注为0号的胖嫌疑人,结果转悠了一大圈,成黑屏了。
“忍着,还没弄一毛钱呢,晚上吃土吧。”布狄走着,头也不回地道。
“倒回来,他不是还带了一个么,是不是两人搞事情?”一位警员道。
“布狄,我饿了。”平三戈拖着疲惫的步伐,现在明白要当贼有点成就,还真不容易。
录制的东西往回倒,看到了两人站定,看到了两人消失,消失在桥墩下,高科技的水平止步于此了,穿不透水泥桥看发现那一对毛贼在干什么。
别以为这是脱裤子放屁没什么用啊,非常有用的,就这交谈内容那怕落到警察手里,也不能当证据的,所以在这个江湖上想混,通行语是必须的。
“是巧合,这俩是不是溜了。”
一路上平三戈偶而有问,布狄有一搭没一搭告诉他了,黑腿子指的是巡逻特警,而且警告他,以后千万别被黑腿子给摁住,一人一根手棒,往死里揍你呢,滚大轮的是指公交车上扒窃的,所谓“寨子”,是指反扒大队固定的盯梢车辆,几乎所有的要素,都被他们冠以特殊的称谓。
“通了么?”
比如:北三环大明宫市场,黑腿子太多。再比如:沙井公交站怎么回事啊?滚大轮的没见几个,嗨他妈车上花脸好几个。还比如:一院好几个寨子扎着,没法出活啊……
“喂,交通指挥中心吗?这里是IDC专案组,我们直联的编号H0245,0346,两个监控探头出现故障,你们能看到吗?……哦,也看不到了,那什么情况呢?……还得等一等,在问电力部门?那得多久?哦,好嘞……”
平三戈从来没想到这个胖子的体力异乎导常的厉害,直逛到日头西斜,逛到他头昏腿软,布狄这个肥货还像刚开始那样兴致勃勃,一路上顶多对着手机传上几句话,还特么都是黑话,平三戈越听越一头雾水。
联系中断,负责联络的警察给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需要核实电力部门,如果不是,会知会后勤装备处,确认是人为破坏,才可能动用110或者辖区派出所。
车如流、人如潮、一楼更比一楼高。
这是程序,如果有情况得按程序来。
逛啊…逛啊…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四处游**…
可惜不管按什么程序来,估计都赶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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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案组负责监控的数位警员隐隐觉得可能有事,可却只能干瞪着黑屏无计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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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立诚道,而且言尽于此,不想在这事上纠结,转身出去了。周宜龙还真不信邪,搁那儿盯了半个小时,根本没发现,那俩像游山玩水一样满城乱逛,直到他离开,直到他和杨立诚指导又去了趟反扒队辖区的三甲医院,成功地又抓了几个扒窃嫌疑人回来,那两人还在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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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难十倍不止,那帮坐办公室的能对付了他,我今天就脱了警服交班下课。”
开始了,不过开始后该轮到平三戈瞠目结舌了。
咔声挂断了,两人面面相觑间,周宜龙小心翼翼问着:“杨指导员,什么个情况?莫这个胖子,比下面那些老贼还难对付?”
他和布狄蹲在天桥上,是布狄故意找这么个视线好的地方,让他观摩。于是平三戈第一次目睹了这些手快如浮光掠影的高手是怎么偷东西的。
咦!?好像别有隐情,周宜龙懵然看着,没明白,手机里的孙韶霜思忖片刻,像是不信邪了,直道着:“好,你们忙你们的,数据中心盯着,我倒看看他有什么花样。”
导演,对,平三戈明白为什么叫他导演,这家伙出现时已经变装了,戴着凉帽,拿着一摞宣传单,遇到个公司出来的美女就匆匆迎上去,说句什么话,大部分时候美女会摇摇手拒了,可恰恰摇手的那一刹那,背后乔二棍擦身而过,几乎看不清他的出手,却看得清那美女斜挎的包里光亮一闪。
杨立诚眼神为难了,孙教授的言外之意似乎在指反扒队怠于排查,他无奈道着:“孙教授,为什么我说了,您一定认为是借口,这样吧,您可以通过天网盯住他,要能找到规律或者找到他和其他团伙成员联络,我们立马把人带回来。”
耶,一部手机到手了。
这就是大眼贼的与众不同之处,明显地看见孙教授诧异了,不解问着:“为什么追着这个望风的顺藤摸瓜,找到他们团伙其他成员呢?”
走不远,下一个,一位行色匆匆的男子,导演又抱着一大摞传单递上去,谄媚笑着推销什么,那男子厌烦地一侧身,走了,侧身的一刹那,不小心撞了下侧面走的人,他抱了个歉走了,而平三戈眼睛瞪圆地看到,被撞的男子手从对方的屁兜摸过,手一挽那东西消失了。
“一般扒手团伙里都有这种很有眼光的人,大部分是从小就厮混在街上,对各类人群都了如指掌的,只要他们实地一看,有多少监控,多少保安,防范严不严,有没有便衣出现,巡逻有什么规律等等,他们会从中找到最合适的空档,指示其他团伙成员来作案。”杨立诚道。
布狄说了,那就是哑巴兄弟,钱包到手了。
“这是什么意思?”孙教授好奇了。
又一个,导演笑吟吟地迎上去了,毫无例外,交叉换位的乔二棍又出手了,平三戈都没看清这货人那女人包里拎走什么东西了。
“对,但他会指示暗处隐藏的人作案。”杨立诚道。
还有更狠的,两分钟不到,布狄开始动了,他嘬着嘴,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然后那导演像瞬间发疯了一样,嗖一声把手里的传单都扔起来了,然后如丧考妣地、声嘶俱厉地喊着什么,平三戈竖着耳朵倾听,居然是一段秦腔,什么高桌子矮板凳都是木头,大闺女小媳妇都抱上坑头……那演出滑稽不已,惹得过往有人驻足观看这人撒疯。
“不作案?”孙教授不信了。
可没人注意到的是,二棍和哑巴穿梭似地从人群中斜斜而过,两人默契不已,你动,我挡着,我动,你遮着,穿花似地从人群中走过,平三戈数数下手总有四五回,一眨眼功夫,两人已经转过楼宇的拐角,看不见身影了。
杨立诚盯着监控屏幕,那一对流浪汉走走停停,偶而会靠着栏杆稍歇,不知情的,怕是会把他们当成漫无目标游**的小二流子,杨立诚思忖片刻后道着:“他不作案。”
“不错,四分三十秒。”布狄看着手机,赞了个。
“这个我知道,流浪汉的标准生活方式,我想问的是,他是不是已经伺机在作案了?”孙韶霜道。
此时,导演不撒疯了,对着人群开始演讲了:看什么看?难道看不出来像我这样满腹才华、名牌大学毕业的,已经堕落到给人小广告的境地?你们有没有点同情心啊?我都落魄成这样了,你们还在看我的笑话,知不知道这座城市出现过像我一样的神人,他曾经有这样一句牛逼的话:待到来年九月八,满城尽带黄金甲……你们等着到那一天,哭都晚了……
“孙教授,您想知道什么?这种人不可能有住的地方,也不可能在固定地方,铁路沿线、老城区、桥洞、公园都是他们的呆的地方,当然,有时候有钱了,也可能租个房子啥地,但肯定不会让我们查到。”杨立诚道。
吼着嚎着,行人纷纷避开这个疯颠的人,平三戈看布狄笑吟吟地看着,好奇问着:“已经得手了,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小杨……我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完全可以当成一个具有代表性的个体来研究,他的行为模式很有意思,昨天在长安路就消失了,直到今天快中午才出现,以我们直联天网的搜索水平,居然没有找到他在什么地方。”手机通话屏上,孙韶霜正在车上说这些话。
“不,得延缓他们发现的时间……看,第一个发现的在那儿。”布狄指指等出租车的地方,一位女士在乱翻自己的挎包,恐怕已经找不着自己的手机,布狄笑道着:“第一个发现的时间,就是这里的结束的时间。”
新情况出现,让杨立诚大跌眼镜,这里直联了IDC刚建的告警单元,而孙教授特别锁定的一位嫌疑人出现了,就是昨天拘留所刚放出来的胖子:布狄。
对了,先是有选择的找几个目标下手,然后第一个发现布狄会给出信号,马上转为快速、集中下手,扫一把迅速离开,等有人反应过来,恐怕能记住的,只有那个发疯和发广告的导演了,偏偏这个人抱着一堆广告纸在人群视线焦点中,不可能是偷东西的。
杨立诚更听不明白了,给了个懵然的表情,不问了。
“厉害啊。”平三戈挠着腮边,两眼放光,佩服到无以复加了,直到这一对半已经走得没影了,还有失主根本没发现丢东西了,等发现的焦急地回来找,一个小楼前场地来来往往的人流,那还可能找得到丢的东西?
“孙教授是公共安全专业的,犯罪心理学、行为学颇有建树,参加过几省的天网建设,对于社会上高危人群犯罪行为模式有很深的研究,她的研究可不单单停留在办公室里,每年都要在基层警务单位呆很长时间,是咱们梁厅长出面请来的。”周宜龙草草介绍,其实连他心里也在打鼓。
果真应了导演那句话,哭都晚了。别说哭了,想报警都找不着手机啊。
“周科长,我问句题外话啊,我们好多年没解决的问题,这位孙教授什么人啊?要接这种棘手的案。”杨指导纳闷道。
“好玩不?”布狄奸笑着,两肩耸着快托住腮上的肉了。
“有个新情况,孙教授要请教您。”周宜龙客气道。
“太牛了,大师级的水平啊,高手。”平三戈竖着大拇指赞道。
“不用出现场了?”杨指导员不清楚什么事。
“不不不,其实我们几个都算不上高手。”布狄意外地谦虚了,边摇头边走着道:“但是大表姑点拔过我们,她说轻霜冻死单根草,狂风难毁万木林,还说,土帮土成墙,人帮人成城。知道什么意思吗?”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不会在乎。周宜龙思维打了几个来回,还是觉得没有比指导员所讲更好的方式了,恰在此时,他的电话响了,一接,是孙韶霜教授的,不知道得到了什么命令,拉着杨指导员就走。
似乎在考平三戈,平三戈脱口而出:“团结。”
“一般情况下,会让他们辨认一些旧案,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或者给他们讲讲政策,他们有可能交待下其他团伙扒窃的事,如果能比对上其他悬案,也算一回,顶多这就这样了,就偷了几百块钱,你看他们在乎么?”杨立诚道。
没考住,布狄有点失望,忿忿道着:“妈的你别学那么快行不行?再过两天你得教我了。这你都知道?”
周宜龙笑了笑,好奇问着:“这种情况,基层一般怎么处理?咱们不打官腔,我们也在寻找更合适的工作方式,不能老这么恶性循环下去。”
“当然知道,雁怕离群,人怕掉队,我吃了这么多苦,好容易找到队伍,我得迎头赶上啊。”平三戈道。
“可不咋地,逮回来还得管饭,这些人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您都不信,按规定拘留期间伙食费他们得自理,现实是,这群家伙个个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毛钱都不掏,硬生生得把拘留所给搞亏损了。”指导员气不自胜道。
联系这家伙老偷车轱辘被抓,布狄肯定感同身受了,肥巴掌一拍他肩膀道:“众人一条心,黄土变成金,放心吧,有你一份。”
“确实很难办啊,按程序处理对于他们来讲是很轻的,高向东和于大梅是个从犯,严格地讲,拘留十五天都有点重了。”周宜龙道。
“哇,这话好听,大表姑教的?”平三戈好奇问。
有人说话了,是匆匆走来的杨立诚指导员,他吼了一声,那三位还真有点怕这个凶相毕露的杨指导员,齐齐低下头了。
“不是,咱们团伙精神,导演给总结滴。”布狄得意道。
“心黑了,整个人就坏了,不会知道羞耻的。”
“好腻害,就跟企业精神和企业文化一样,咱们这样的团伙有这样的精神,无往而不利啊。”平三戈大惊失色,竖着大拇指赞着,恭维着悠闲下台阶的肥布,拍这么多马屁,最终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肥布,我决定了,要认真学习、刻苦煅练,你们好好教教我怎么偷东西,否则要拖了咱们整个团队的后腿滴。”
周宜龙看看蹲在墙根下,被铐着的两男一女仨毛贼,一脸不屑,估计正在想拘留所是啥晚饭呢。更有甚者,有回来的反扒队员,那位绰号教黄的老贼,还客气地跟队员们打招呼,周宜龙看得久了,教黄热情地问他:警官,您不是反扒队的吧?长得好帅啊……一句把周宜龙听得像做贼了似的有点不好意思,不知道该回个招呼呢,还是该不理他。
“放心吧,我认识的都是贼,就没一个正常人,不但得学习,主要得创新。练到出手能偷是毛贼,练到心中有贼才是高手。”布狄夸张地道。
管用么?
“我操,你说的太难了吧?”平三戈凛然道,现在不敢置疑肥布这个大眼贼了。
省厅来的周宜龙科长是全程参与本案的,他手里拿着厚厚一摞法律案纸,开始明白最基层同志的艰难了,类似毛贼进进出出像走马灯,都得这么严谨处理,而处理的结果并非就能大快人心,比如本案,按赃款金额根本不达刑事立案标准,只能依据治安处罚条例来。罚款或者拘留,而实情是,罚款这些扒窃嫌疑人根本不缴,于是就只能拘留了。
“加油,我看好你啊,我觉得你当贼有悟性,将来比我强。”布狄道,难得诚恳一回。
当然,最后强调一句,肯定是第一次来纺织城作案。
只是这标杆定得太低了,听得平三戈两嘴发苦,却不敢再表现得太过有悟性,免得让这位领路人脸上挂不住啊。
偷一个钱包几秒钟,处理一件这样的案子最短也需要几个小时,光文书档案加口供就做了一二十张,而案情又是非常非常之简单,于大梅(绰号窑姐)约了王新(绰号毛龟)、高向东(绰号教黄)一起找点钱,于起了早就来纺织城了,王新负责下手、高向东负责换手,于大梅负责掩护,此案所获赃款六百五十四元,还没暖热,就栽了一对半,三位被抓的审问极其顺利,一五一十的交待了。
一天的逛**,其实就为了最后的几分钟出手,从动手到平三戈和布狄离开也不过十分钟的时间,离开这里布狄和平三戈又恢复了躲躲闪闪的行进路线,出了作案地干脆坐了辆电动三轮车,那种带篷子外面什么也看不到的拉客车,等两人到火车站附近和团队另外几人相遇,偷回来的赃物早已出手,导演拿着厚厚的一摞钱开始分赃了,就那么三分钟,五部手机,三个钱包,一共所获一万三千余元,钱一分人也分道扬镳,各自逍遥去了………
一个破旧的塑料钱包,皱巴巴的几张钱加一个身份证,拍照、录口供、发还失主,失主是位回乡的人员,千恩万谢走了,临时还不忿地朝着蹲在墙角的毛贼狠狠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