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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还有比暗恋更暗的独角恋

“你暗恋他什么啊?总不能是因为他微信步数比别人多吧?”

站在门口的王鹤鸣,整颗心被提了起来……

向野听到这里哈哈大笑起来,恬恬说完也觉得自己开了个好笑的玩笑,只有站在门口的王鹤鸣笑不出来。

“真的,怎么跟你说呢,就是我高中那会儿,经常下了晚自习去操场跳绳,然后有个男孩子,也是经常那个时候去跑步,因为到那个点,操场的灯早就关了,而且学校外面的路灯又太远了,光线很弱,那个男生……我顶多也就能看个大概的轮廓。”向野努力想说得明白一点。

“那时候哪有什么微信?就是我高中的时候其实过得特别拧巴,很不开心,跳绳一方面是锻炼身体,一方面是为了释放压力。就是在那种日复一日的黑不隆冬的环境里,你发现有个人在跟你做着同频的事情,就很容易产生我们是同伴的那种错觉,久而久之,就发现突然有了一些牵挂的东西在里面,如果哪天他没去跑步,我会想,啊……他不会是生病了吧?就这种乱七八糟的。”

“不可能吧,你暗恋人家,还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恬恬当然也觉得很扯。

王鹤鸣突然发现自己吃醋吃到了自己头上,那种惊喜之中又夹杂着一些遗憾的情绪,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王鹤鸣听着也觉得很扯,他不记得自己高中校友里有“无脸男”这号人物。

向野,那个爱跑步的男同学,就是住在你隔壁的邻居王老师啊。

“我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向野自己也觉得有点扯。

“你们在同一个操场上,从来都不打招呼吗?”恬恬觉得这道暗恋题对她来说超纲了。

“真的假的?你暗恋你高中同学?”恬恬显得很意外,毕竟向野看起来的确不需要暗恋别人。

“我跟他打过招呼,不过他没理我。”向野说着耸了耸肩,自嘲地笑了笑。

王鹤鸣心里仿佛有一根飞刺插了进来,他以为李弋就够让他陈醋喝饱了,结果她还有个暗恋对象?还是高中的时候?他已经顾不上听墙根儿道不道德了,他抱着双臂靠站在门口,只想被现实虐得更痛快点。

王鹤鸣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跟自己打过招呼?什么时候?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总不会是高三的那次“幻听”吧?

“我怎么不懂啊?我也暗恋过别人啊,高中的时候。”

“没理你?也可能是没听到吧?一般人跑步不是都会戴个耳机听个歌什么的?”

王鹤鸣走到向野病房门口,发现门半掩着,里面的两个“熟得快”正聊得火热,刚准备转身去外面转转,结果被向野一句话就给定住了。

恬恬努力分析着向野的暗恋剧情。

“嗯,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肯定都是很多人追你,不懂我们这种暗恋的心情。”恬恬说着发现自己掉了针,又拆了几行毛线重织。

“嗯,我一开始也这么想,所以我喊了两次,他都没理我。”

“哦?是医院的医生啊?”向野一脸认真地听着恬恬的话。

王鹤鸣脑子里在努力回忆,他真的不记得她什么时候跟自己打过招呼。

“暗恋这种事咧,就像唱独角戏,你看见他开心也好,难过也好,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虽然他有时候甚至还能叫错我名字,不过我就是喜欢他啊,每次看他进手术室做手术,还有跟病人分析病情,安慰病人家属的时候,我都觉得,哇,他好厉害啊。那么年轻,就那么沉得住气,镇得住场。”

“你喊的什么啊?”

她还没搭话,恬恬又继续念叨起来。

“我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就是叫他‘同学’啊。那天我刚走到每天跳绳的地方,看到他已经开始跑了,然后等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喊了一声‘同学’,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他又跑了几圈吧,我又喊了一次,我看到他明明停了下来,我以为他要跟我说话了。结果他又跑了,还是没理我……”

恬恬倒是直言不讳,给向野整不会了,她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容易就敞开了心扉。

“姐姐,看出来你很耿耿于怀了,这么久的事情了,你连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恬恬一副“我懂你”的神情。

“不是!人家又不喜欢我。”

“哈哈哈哈哈,你要知道我当时可是鼓足了勇气啊,你知道我高中同学叫我什么吗,珠穆朗玛峰那个‘珠穆’,他们都觉得我又高又冷,让我主动跟一个男生打招呼,我真的是心理建设都做了一个星期。”

“看这个配色,是给男朋友吧?”向野一脸参透的神情。

向野用玩笑的语气,说着高中时期那次没能收到回应的“勇气”。

“我随便织着玩儿的。”恬恬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王鹤鸣终于意识到了,他那天没有幻听,在耳机里两首歌切换的间隙,那声“同学”真的不是幻听。想到这里,他内心是排山倒海的懊悔和遗憾,当时明明停下来了,为什么不敢回头跟她确认一下呢?可能因为那几年,就是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害怕打扰她吧,如果早知道……可是哪有什么事是早知道的呢?

“白天睡了一整天了。睡不着了。诶?你这围脖给谁织的啊?”向野从她手里的半成品围脖上看到了大大的八卦。

“你那天为什么想起来要跟他打个招呼了呢?”恬恬越听越认真。

“姐姐,你怎么还不休息啊?”

“因为我第二天要离校了呀,要去潭沙准备动手术,当时以为自己高考都不能参加了。”

向野见她好心来陪自己聊天,也开心得合上了书。

“哦……你想跟他告别?”

护士恬恬还没到交班时间,就到了医院,直接到向野的病房帮她换了输液瓶,又拿出没织完的围脖,坐在一旁边织围脖,边陪向野聊了起来。

王鹤鸣安静地站在门口,向野当然不知道,他跑步还能是为什么呢?就是为了陪你度过那些漫长黑夜。想,幸亏他没理我,不然还挺矫情的。人家跑步是为了锻炼身体,又不是为了我跑的,突然被一个陌生人感谢,只会觉得对方在自作多情吧。”向野说完伸了个懒腰,发现胃部微微被撕扯的感觉,然后又赶紧揉了揉自己的胃。

直接回家又觉得放心不下,去医院看她,又怕她多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同情心过剩。

王鹤鸣安静地站在门口,向野当然不知道,他跑步还能是为什么呢?就是为了陪你度过那些漫长黑夜。

王鹤鸣上完两节数学课,坐在办公室翻了翻教案,书上的数字和文字仿佛变成了一堆乱码,他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不知道是该直接回家还是该去医院看看。

“你后来没有再见过他吗?”

孟青云讨了个没趣,看着油盐不进的夏成成连连叹气,夏成成买完单以还要回去加班为由,赶紧撤了。他也实在是纳闷,自己知书达礼温温柔柔的二姐,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男朋友。

“其实我还有件挺傻的事情,我高考完那天晚上,在操场上等了很久,我想着也许呢,也许那天他又去跑步了呢。”

“不用了哥,我又不是小孩子。”夏成成听他这么直白,心里一个咯噔。

“他去了吗?”恬恬露出了追剧的神情。

“你一个人住那儿也无聊吧,要不哥过去陪你?”孟青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没有,因为我当时刚转回上庸的医院,又是从医院偷偷跑出去的,我爸在学校找到我的时候,还以为我是太怀念自己的高中生活了,其实现在想想,我的高中生活没有什么好怀念,除了……嗯……”向野回想起那个在操场上默默等待的夏天的夜晚,依然觉得有些遗憾。

夏成成虽然忙得头昏眼花,但是脑子还是清楚的,他可不接他的茬,随他怎么倒苦水,只是回一句:“你也不容易啊哥。”

王鹤鸣站在门口,悲从中来。他想到高考结束之后,他跑去问向野的班主任涂老师,问他知不知道向野在哪儿,她的班主任说只知道她在医院,不知道在哪家医院。当他在上庸的那几个医院满头大汗地找她的时候,她却在学校的操场上等他?

和夏成成聊了一通,孟青云了解到夏成成现在是跟着向野做事,最近在潭沙学习,还住在向野的家里。同时,他还收获了向野现在人不在潭沙的关键信息。他有意无意地跟夏成成吐槽着自己的租房环境,又说起潭沙的高消费,在夏成成面前一通卖惨。

这世界上的很多阴差阳错,本来就没什么道理。

夏成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他总觉得二姐这个男朋友酸不溜秋假兮兮的。

“好遗憾啊……”恬恬听得眼里泛起了泪花。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啊,成成你现在也像个时尚先生了。”

“所以啊,你暗恋那个医生,好歹知道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天天能见个真人吧,我才惨呢,我这个暗恋,彻底暗得连别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向野趁机宽慰着恬恬。

孟青云印象里的夏成成一直是个小混混的形象,看到从向野车里走出来的夏成成,一开始根本没认出来。

“其实你现在那个假未婚夫也挺好的。”恬恬立马对向野展开反向安慰。

“我也是忙得稀里糊涂了,还是我请你吧哥。”夏成成虽然累得都快灵魂出窍了,但是看在二姐的面子上,一直对孟青云很客气。

“你都知道是假未婚夫了,还瞎说什么。”

“成成,听你二姐说你跟你大姐一起来潭沙了,来了怎么也不跟哥打声招呼啊,我请你们吃夜宵啊。”

“虽然是假的,但是我看你们俩真的还挺般配的。”恬恬说得很真诚。

还在潭沙埋头苦学的夏成成,下班回家的路上接到了孟青云的电话,这个二表姐的男朋友,之前在上庸一起吃过几顿饭,但是也不算很熟,夏成成不知道他突然打电话给自己干什么。

“你又来了。”同样的话,向野已经从恬恬嘴里听了两次了。

她看到床头的几本书,以为是护士恬恬送过来的,随手抽出一本,翻看起来。

“据我的观察,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不像是假的,他对你有意思,他肯定是看上你了。”恬恬觉得自己明察秋毫,拿出了断案的神情。

向野看到彭小绒回的消息,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在她看来,彭小绒这次是真的决心走出那个地狱了。

王鹤鸣现在虽然悲由心生,但是的确很想去给恬恬送一面锦旗,感谢她辛苦点拨向野。

“谢谢你,向野,我和以前的同事在一起,一直忙着织东西,没接到你的电话,不好意思。”

“看上我了?图什么呀?图我胃出血?图我少个肾?还是图我酒后会骂人?”向野说完自己都笑了。

彭小绒费力地给向野回了一条消息:

“我感觉他人挺好的,你试着了解一下,也许可以发展一下呢?”恬恬觉得自己看男人的眼光还是挺准的。

向野根本想不到,她们此时此刻就在同一家医院里。

“就因为他人挺好的,我才不能打他主意啊,这种好人就应该找个健健康康的姑娘,白头偕老,儿孙满堂。我一个病秧子,干嘛要拖累别人呀?”

看到向野发来的信息时,躺在上庸第一人民医院病**的彭小绒,浑身淤青,满脸是泪,夏威的那一顿踢打,踢掉了她肚子里的另一个孩子,也让她失去了继续忍让的理由。

王鹤鸣刚刚以为自己和向野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一些,结果发现她对自己,又竖起了另一堵高墙。

“小绒,我是向野,我现在人在上庸,你随时可以来找我,尽快联系我。”

“你情况没那么差,我问陶医生了,说你好好养着跟其他人也没什么差别,你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恬恬听她这自暴自弃的语气,有点急了。

向野只好给她发了一条短信:

“你急什么你?都快十二点了你赶紧交班去吧。”向野看了一眼时间,笑嘻嘻地提醒她。

看到夏成成发过来的号码,向野立马就拨了过去,无人接听,继续拨,还是无人接听。

急匆匆冲出病房带上门的恬恬,看到门口“站岗”的王鹤鸣吓得后退了半步:“未婚夫,你怎么不进去啊?”

“你快把她电话给我,我找她问点事。”

“她得休息了,我准备走了。”王鹤鸣言语间泄露的伤感,让恬恬有些不解,又看了一眼时间,她只好一溜烟地跑着去交班了。

“我有小绒姐电话,出什么事了?”夏成成正对着电脑,看着林樾给他安排的课程,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向野没有听到门外的低声交谈,她又翻开了之前合上的书,用手掌揉了揉脸颊,继续翻看那本《鸽翼》。

“成成,小绒的联系方式你有吗?”向野想到了一直很维护彭小绒的夏成成。

王鹤鸣站在门外,看着她坐在病**一脸沉静的样子,内心如翻江倒海。

和尹红通完电话,向野一直有些惴惴不安,她不是怕被夏威找上门,她是怕彭小绒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