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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人和事,都会有一体两面

“李总好,你们聊。”陈岸立马识趣地撤了出去。

李弋推门走进自己办公室,看到沙发上的向野,还有靠在自己办公桌和向野面对面聊天的陈岸,僵站在门口。

李弋猜到向野是听谁说了公司目前的情况,放下提包,没有坐下,直接走到窗前,单手叉腰,背对着沙发上的向野,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少跟林樾学些阴阳怪气。”向野接过水,看她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来公司情况还没糟糕到她想象的那个地步。

“如果你还相信我的话,让我带人去催回款,拖得越久到时候收款只会越难。”向野不跟他铺垫什么,直接进入主题。

“野贵妃回宫,这趟回来就是救火还是观火啊?”陈岸给她递了一杯水。

“以前带你进F&A的时候,我承诺你除了创意策划的事,其他什么都不用管,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这么全能了?”李弋只是有些感慨,从!DEA成立之后,她好像就一头扎进了公司这些让人头疼的各种杂琐事务里。

在李弋走进办公室之前,陈岸先来跟她打了个招呼。

“你同意的话,我马上召集项目经理开会。”向野谈话的目标明确,她只想速战速决。

向野一身米黄色真丝衬衫搭白色高腰九分裤,清爽利落地直接走进了李弋的办公室,意料之中的是,办公室没人。

“刚刚进门那一刻,我好像产生了一些错觉,觉得你还没有完全放弃!DEA。”李弋从落地窗的倒影里,看着身后的向野。

时隔半年再一次走进!DEA,向野感受到了公司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氛围,之前是充满了创意**和青春热血,眼下是元气不足,松散有余。每个人看到她时,脸上都显得震惊,每个人也似乎都少了些精气神,他们不知道向总这趟回来是为什么。

“你不同意的话,我马上就走。”向野在催着他做决定。

打了一上午的交道,向野觉得林樾介绍的中介很靠谱,把卖**宜全权交给了他处理。

“你做主吧。”李弋说完,听着她带上门出去了,是他熟悉的雷厉风行的节奏。

两个人各自带着心事回到了住处,今夜的潭沙,注定会让人难以入眠。

他转身看向门口,以前他总觉得,无论在感情还是在工作上,他是那个在两个人的关系里拥有绝对主导权的人,到最后才发现,无论是她的感情还是工作,他都没有办法“做主”。

“好,你也早点休息。”王鹤鸣刚刚见到她的那一瞬间,本来已经做好了跟同事报备外宿的打算,他总是希望多些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可是现在看来,向野并没有这样的意图。

向野召集了公司所有的项目经理,还叫上了法务、财务一起到会议室开会,逐个项目了解欠款原因,将欠款对象归类为有客观困难的客户和主观故意的老赖,然后针对不同情况采取不同的收款策略,有些客户可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有些则需要直接动用法律武器。

向野已经约了中介明天一大早去自己家里拍照,她想赶紧上房源信息。后续还要跟中介咨询和讨论卖房子的各种问题,她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里,房子哪天会卖出去,什么时候会有人去看房,所以觉得如果这几天和王鹤鸣一起住在家里的话,到时候不小心碰上了买房或者看房的人,更加解释不清了。

向野知道李弋顾及创意人的体面,不可能屈尊,为了钱跟客户撕破脸。她自己从大学开始就为了钱和形形色色的甲方打交道,她不觉得拿回自己应得的报酬,是什么有失颜面的事,如果温和的手段不能达到目的,那就激烈一点。

“你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培训,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接下来的几天里,向野和各个项目的项目经理,先是见完了潭沙的几个客户,然后奔波在益州、岳州、洪化、株州、郴市、永江等多个地州市,和甲方负责人一轮轮面谈,刚柔并济,软硬兼施,得到了一些回款的承诺,也受到了一些冰冷的奚落。

他们站在路灯下,突然无话,刚刚见面时的欣喜,瞬间就消失得全无踪迹。

不过总的来说,正常人要比无赖多。

“明白。”王鹤鸣此刻虽然人没在江边,却觉得江边的阵阵凉风已经吹进了心里。

这期间,有几波人去看了向野的那套房,有一对准备结婚的年轻人表明了有购房意向,但是觉得这房子是大开发商的楼盘,地段好,楼层也合适,户型周正,采光通风也都没话说,而且装修看起来也花了大价钱,突然急着要卖,让他们联想到了网上那些灵异二手房的新闻,生怕房子里出过什么事,一直下不了决心。

“我不想瞒你。”向野看出来他情绪突然低落,突然有点后悔跟他说了实话。

中介带着他们一户户走访邻居,费了不少时间,才让那对年轻人彻底放了心,正式开始走二手房的买卖流程。

他很想表现得不那么介意,但是向野和李弋毕竟交往了那么多年,他们的感情基础在那里,他一想到他们又会重新见面,重新为工作的事产生交集,他很难表现得云淡风轻。而且她刚刚直说了今天突然赶来潭沙,是为了李弋,和自己毫无关系,他难免有些失落。

向野找了搬家公司,把自己房子里的必要物品,送到了林樾闲置的公寓里。这一个多星期的东奔西跑,也让她没时间顾得上和王鹤鸣见面,两个人只是每天睡前一通电话,寥寥几句。

王鹤鸣的心突然沉了下去:“这样啊。”

王鹤鸣的培训一直要到七月下旬才结束,向野离开潭沙回上庸前,约了以前要好的朋友聚餐,除了林樾、陈岸、肖桢,她特意约了李弋和赵励励,攒出这个局,主要也是为了王鹤鸣,她觉得他始终对李弋有些介意。

“李弋公司出了点事,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向野并不想在这种事上瞒着他。

到了约好的时间,林樾和陈岸先进了向野订好的芙蓉舸“揽江台”,两个人聊着以前F&A那群人各自的近况,嘻嘻哈哈。李弋和肖桢前后脚上了船,向野稍晚他们一步,林樾看到向野身上那件橙色系仙鹤刺绣的衬衫,不禁意会地勾了勾嘴角,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正喝茶的李弋,故意提高了音量。

“你跟我说实话吧。”王鹤鸣听到她提到“以前同事”,脑子里立马就蹦出了李弋。

“谈恋爱了就是不一样啊,以前老是一身黑白灰,天天穿得吃斋念佛清心寡欲的,最近每次见你都穿得跟个花孔雀一样,今天更夸张了啊,男朋友的大名都穿身上了,王鹤鸣知道你这么爱他吗?”

“小事,要不要去江边吹吹风?”向野有些生硬地转移着话题。

向野直接把手里的湿纸巾朝林樾扔了过去:“不说话你能死?”

“出什么事了吗?”王鹤鸣松开她,担心地问。

李弋神色复杂地看向窗外,天色暗了下来,江岸纳凉散步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其实她也没说谎,明天见完卖房的中介,向野准备再去一趟!DEA,想去和李弋讨论下客户回款的问题。

看到赵励励出现在门口,向野比李弋先了一步迎了上去,扶着她走到饭桌,顺便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房子马上就卖出去了,放心。”

向野总不能跟他说是来卖房子,不然王大善人又要大发善心,大施援手了,她只能含含糊糊:“帮以前同事处理点事。”

李弋见向野和赵励励有说有笑,和和气气地坐在饭桌上聊天,看起来毫无芥蒂,突然觉得自己坐在这儿有些多余。

王鹤鸣并不打算撒手:“你怎么来了?”

“船都要开了,你们家王老师怎么还没来?”林樾看了一眼时间。

向野从他的拥抱里真切地感受到了他最近的相思之苦:“很热啊,王老师。”

“他说快到了,他第一次来可能不太好找。”向野从进来之后,就一直焦急地回头往门口的方向看,林樾一催,她索性走了出去:“我去看看。”

王鹤鸣听到她的声音猛地回头,穿着薄荷绿小西装配白色开叉裙的向野,在路灯下白得发光。

还没走到门口,向野就透过窗户看到了正迈步上船的王鹤鸣。

向野看着他像个热恋中的傻子,忍俊不禁:“我听到啦。”

“我是不是来晚了?”王鹤鸣赶过来的确是费了些功夫,堵车半天,找车位找了半天,从停车场跑到江边的芙蓉舸,又费了不少脚力和时间。一路上都想感叹,上庸简直人间天堂。

“喂?向……”王鹤鸣话还没说完发现电话突然挂断了,以为她又赶着去开什么会了,只能重新仰头看向对面的巨幅广告,对着画面上的“向野”低声诉苦:“想你。”

向野看着他,笑着摇头:“不晚,刚好。”

“好吧。”向野挂断了电话,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悄悄站到了他身后。

两个人一起走进了“揽江台”,王鹤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的李弋。

“不去了,前几天去过了,江边人太多了,我等下就回酒店了,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参加培训,没想到啊,都当了老师了,放假了还得重新做回学生。”王鹤鸣忍不住感叹学海无涯。

“我给你介绍一下,林樾你之前见过了,这位是陈岸,她是我从F&A就开始共事的好朋友。”向野拉着王鹤鸣,开始给他做起了介绍。

“潭沙也有江啊,去江边吹吹风吧?”向野举着手机,一步步走近他。

“你好。”王鹤鸣看着陈岸,满脸都是礼貌。

“澧岸学府夏天晚上这个时候,都不用开空调,河面上的风直接就往门窗里灌。”

“久仰大名啊王老师,林樾没骗我,真的是大帅哥。”陈岸说着对着林樾眨了下眼。

等向野在附近的停车场停好车,走到“ZHEN婚纱”旗舰店街对面的那个路口时,王鹤鸣还握着电话看着对面的广告画面,碎碎念。

“这位是肖桢,你前几天路过的那家婚纱店的老板娘。”

向野开着车往“ZHEN婚纱”旗舰店的方向走,两个人还在通话中,聊着培训的心得,潭沙的路多堵,感叹着上庸的山里有多适合消暑……

肖桢笑眼弯弯地看着王鹤鸣:“你就是王老师啊?幸会!”

王鹤鸣跟同事挥手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走,自己坐在街对面的花坛里,仰头看着对面的“向野”,觉得潭沙的夏夜瞬间就没有那么燥热了。

“你好。”王鹤鸣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在向野的朋友圈知名度这么高。

“对,想多看看你。”

“这位是李总,我以前的……领导!旁边这位大美女是他的另一半,也是共事过的好朋友,赵励励。”向野故意把李弋两夫妻放在一起介绍。

“你现在还在那家店门口吗?”向野只想确定他现在的具体位置。

“你们好。”王鹤鸣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有明镜,继续讲礼貌。

王鹤鸣听完她的及时澄清,觉得自己刚刚的心理活动有些过于“小气”:“看来你是真的会读心术。”

“哎呀,差不多行了,赶紧坐下吧,几个老熟人了,有什么好介绍的。”林樾意味深长地盯着王鹤鸣:“王老师,我们向野今天这件衬衫是不是穿得很别出心裁?”

“那是我陪向里去订做婚纱的时候,拍的一套姐妹婚纱照,不是跟别的谁一起拍的。那家婚纱店的老板是我朋友,说想拿照片来做宣传,你看到的应该就是其中的哪张照片吧。”向野听他迟迟没说话,火速解释,说完就觉得自己简直太了解他了。

向野配合地侧了侧身子面向他,让他看清自己衬衫上的仙鹤刺绣图案,王鹤鸣不好意思地笑着点点头。

看着画面上身披婚纱,眉眼带笑的向野,王鹤鸣握着手机站在那里,心里突然冒出些醋意。他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向野和李弋之前订婚后,一起拍的婚纱照,估计是因为拍得太好,所以被门店拿来做广告了。

“我还以为,她都把你大名穿身上了,你至少会把我们家向野的全名纹额头上呢。”林樾根本停不下来,看到李弋脸上越不痛快,她就话越多。

王鹤鸣马上转身往回走了几十米,在“ZHEN婚纱”旗舰店的街对面望着那面巨幅广告:“真的是你啊。”

向野把免洗洗手液递到王鹤鸣手里,转头对着林樾:“让你那张嘴歇会儿吧。”

“那你没看错啊,那就是我。”向野已经被他蠢笑了。

“以前还真没见过我们野子这么有少女心,是吧?”陈岸和林樾一唱一和。

王鹤鸣马上回过头看那家店的店名:“是,你也知道这家店?是不是很像你?”

“感谢王老师,让我们见识到向野这么可爱又白痴的一面,不然我们都以为,她生下来就是女强人了呢。”林樾越说越来劲。

“那家店是不是叫‘ZHEN’婚纱?”向野开着蓝牙,听着他的声音在车里立体环绕。

“刚刚向野说王老师路过了我们家婚纱店,那肯定也看到广告画面了吧?”肖桢也趁势开口,决定再添一把火:“那张宣传照拍得那么好,还得感谢你呢!”

“刚刚经过一个婚纱店,看到他们的广告,我还以为看到你了。”王鹤鸣边走边打着电话。

“感谢我?”王鹤鸣完全懵了,听不懂肖桢在说什么。

接到王鹤鸣的电话时,向野正开着车,刚下了高速,到了潭沙城郊。

坐在他身边的向野,已经开始用湿纸巾给自己红了的脸猛扇风了:“我请你们来,是来吃饭的,不是请你们来拆我台的,一个个的怎么回事啊今天?!”

王鹤鸣正准备找个借口脱离队伍,自己先回酒店,突然就看到了“ZHEN婚纱”旗舰店那面巨幅广告,这是向野?他愣站在那里,画面上这个人也太像向野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怎么可能,只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想念她了,所以才会看谁都像她。

“肖桢,你快说,别理她!”林樾催着要听下文。

耳边的同事吵吵嚷嚷,陌生的人群来去匆匆,街头巷尾都涌动着夏天的燥热之气。他看着高楼上一块块巨大的LED屏,一面面巨幅广告,只觉得眼晕。他觉得这些冲击视觉的广告信息,只会让人更加浮躁。

肖桢低头笑了笑:“向野那天刚穿上婚纱一直很别扭,找不到拍照的状态,其实之前拍了很多张,表情都不太自然,她都开始耍大牌了,说不拍了,那张照片是她妹妹向里突然站在摄影师后面喊了一声:王老师!摄影师眼疾手快地抓到了这个表情,才有了这张宣传照。”

可能因为这是向野曾经奋斗过、生活过的地方,他走在人潮拥挤的街头,会想着自己脚下的这一小片方寸之地,向野是不是也曾从这里走过。

向野捂着脸,觉得这几个女人简直让自己颜面尽失,王鹤鸣听着这些话心花怒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在潭沙参加了一天培训的王鹤鸣,吃完晚饭想回附近酒店休息,同事说想感受下潭沙的夜生活,拉着他一起走上了潭沙的街头。

“要命了,摸头杀!”陈岸不愧是看了八百部偶像剧的人:“求你们俩饶我狗命吧!”

“我哪里还敢自作主张?姐,你就放心去吧,公司的事我肯定会全力以赴的。”夏成成拍着胸脯承诺。

“啧啧啧,向野,你真的好爱他啊。”林樾感叹地摇头,她也很少看到向野这一面。

赵励励走后,向野跟夏成成交代说自己有急事需要去一趟潭沙,她不确定自己要去几天,只是反复叮嘱夏成成顾好樾野文化的大小事,有什么事一定要提前向她和林樾报备,不能再像上次那样自作主张。

赵励励听着林樾她们开着向野的玩笑,也跟着吃糖,被她们逗得发笑,看到向野和王鹤鸣的默契和甜蜜,她时不时会看一眼身边的李弋,他好像一直都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完全像个局外人。

“我不会多嘴的。”向野当然也很了解李弋的个性。

菜一道道送了上来,饭桌上却没几个人有心情专心吃饭。

“我来找你,李弋他不知道。”赵励励并不想让李弋知道这件事。

林樾盛了一碗汤,话匣子并没有关上:“王鹤鸣,那天晚上向野从山上一路奔袭到你家门口,跟你表白的时候,你什么心情啊?”

“你这不就是在努力帮他吗?你放心,卖房的钱到账了我第一时间转给你。”

向野听到她居然当众说出了这件事,在桌底下狠狠踢了一脚,结果坐林樾旁边的陈岸不幸中了招。

“我知道我自己能力有限,我不像你,帮不上他什么大忙,最近每天看他回来都强颜欢笑,我真的不知道能怎么帮他。”赵励励带着自惭的语气。

“野子,你踢的是我。”陈岸揉着无辜的小腿,看起来很痛苦:“居然还是你倒追的人家?”

赵励励听她说要卖房子,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也意识到向野并不是想见死不救。

王鹤鸣也没想到,林樾居然连这件事都知情:“我当时很意外。”

“我知道,钱我会给你,请你相信我。我会先把潭沙的房子卖掉,剩下的我会再想其他办法。你别着急,这钱我会还上的。”向野觉得她的担心并不是不可理喻,也不想她急出什么好歹。

“你是看她女追男不容易,被迫和她在一起?还是她有情你有意,只差了表白那一句啊?”林樾用勺子慢慢搅着碗里的汤,并不喝。

“我真的是万不得已才来找你,现在!DEA每个人都知道你在上庸自己开公司了,也赚了不少钱,看到李弋每天为了钱焦头烂额的,我又帮不上什么忙,我真的很着急。”赵励励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腰,说话都带着哭腔。

“你烦不烦啊?谁请你来揭我老底了?”向野突然觉得,林樾跟夏成成在话痨且喜欢给人添堵这一点上,是不相上下的天赋异禀。

向野说得很诚恳,但是心急如焚的赵励励,却觉得她是有意推诿,不想救急。

反正也堵不住林樾的嘴,向野索性懒得管她了,自顾自吃菜,随她东拉西扯。

“励励,你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之前那笔钱我花在了别的地方,一时可能没办法全额还给你们。”

“我暗恋向野很多年了,不过她太优秀了,之前我一直没勇气跟她表白。”王鹤鸣当着这群不太熟的人,突然坦白。

她想到了自己在潭沙的那套房子,虽然匆匆卖掉也只能帮!DEA稍稍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但是好像也没有其他能更快拿出一大笔现钱的办法了。她想着去潭沙办卖房手续的时候,也许能再想想其他办法,目前来看,好像只能这样了。

“暗恋啊?!”陈岸发现饭桌上冒出了自己最喜欢的影视剧桥段:“精彩啊!王老师你凭什么没勇气?明明一点都不普通,怎么还这么不自信?”

但是李弋给她的那笔钱已经全额捐了出去,最先一批“澧义书屋”都已经开始动工了。樾野文化这几个月是挣了一些钱,但是也花了、赔了不少钱。而且,她暂时也不能动那些钱,毕竟公司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什么都有具体的规程,她不可能为了私用,去挪用公司财产。

“林樾,我记得我之前是不是跟你提过,高中那三年,操场上那个跑步的男生,就是他。”向野不咸不淡地插了一句。

!DEA毕竟是自己和李弋一起创办的公司,突然听到!DEA也深陷困境,向野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也十分了解李弋那骄傲到执拗的个性,他总是顾及创意人的清高体面,肯定不愿意为了回款和甲方对簿公堂,所以他宁愿自己顶着,也不愿意走到和客户撕破脸的那一步。

她不只是跟林樾说过,还跟李弋坦白过,只是当时李弋事业和爱情都志得意满,并不在意。

因为疫情,很多行业都受到了冲击,!DEA的遭遇也不是特例,向野也陆续听闻了,潭沙好几家广告公司因拖欠员工工资引发员工维权的事,如今整个业内人人自危。

今天听到这里,他突然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王鹤鸣,原来她之前说的那个人就是你。

“!DEA快撑不下去了,公司年后开始陆续停了很多项目,之前很多项目又一直回不了款,李弋用自己的存款顶了几个月了,这个月工资还没到位,他已经去抵押江边的那套房子办贷款了,最近公司很多人都在闹离职,我是实在没办法了,听财务说李弋结婚前让她帮过一个忙……我猜他那笔钱,是给你了。”赵励励三言两语,说出了!DEA的处境。

“所以说你们俩兜兜转转绕了一大圈,终归还是在一起了,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啊,这不得干一杯?”林樾说着举起了自己的柠檬水。

“出什么事了?”向野看她慌张的样子,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弋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林樾的指桑骂槐和含沙射影,只是听到“磐石无转移”这一句的时候,还是没忍住蹙了蹙眉头。

“可不可以还给我们?或者是算我借你的,反正你现在也不缺钱。”赵励励没有咄咄逼人,甚至是带了些哀求的语气。

接着几个女同胞又围绕着赵励励的预产期,妊娠反应,怀孕的辛苦,各种聊了起来,两个大男人坐在那里,插不上话,也没心情彼此对话。

“是。”向野也不闪烁其辞,毕竟确有其事。

王鹤鸣看了看眼前的李弋,他意识到自己前几天的患得患失,并不是因为不相信向野,而是不放心李弋。从李弋今天的状态来看,王鹤鸣的“不放心”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李弋是不是给过你一笔钱?”赵励励刚坐下,就急急地说明了来意。

道德感或许可以让一个男人守着底线不逾矩,但是道德感并不能完全管束一个人的内心。

向野怕赵励励走楼梯不太方便,所以没带她去自己三楼的办公室,直接把她带到了一楼的会客室。

船靠了岸,饭桌上的人各自散去,这一段江面上的夏夜小插曲,难免有余音。

当赵励励挺着已经显怀的孕肚走进樾野文化的吊脚楼时,向野正在会议室和夏成成一行人,讨论下个月为五陵的黄桃果农免费策划的公益直播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