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暮野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道:“打扮得这么好,倒叫我想将你关在府里,不放你出去给比如人看去……”
玉珠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便问:“可是妆花了?”
玉珠虽然知道他是半开玩笑,可是太尉是绝对有这个能力将玩笑当真的。是以她转了脸躲开他的轻抚道:“哪里好看,是太尉总是觉得我好罢了!快些上车吧,既然是宫宴,去得迟了总是不妥。”
尧暮野立在马车前,看玉珠打扮好了,提着裙摆走出了府门,立刻那一双眼直直地盯着玉珠看。
说完便先上了马车。
至于脸上则是薄施了胭粉,淡扫了娥眉罢了。
尧暮野平日很爱骑马,可是既然与未婚妻同去,自然不能放过同车的机会。便也随着一同上了马车。
是以自己早早换了一身暗纹梅花的月白长裙,发髻低梳,只在挽发的位置却单插了一朵绢制的茶花,半露在耳后,耳垂上戴着单珠吊坠耳环,显得脖子纤长,干净利落却又不失雅致。
待马车到了宫门口,此处已经是马车云集了。
相较而言,玉珠就打扮得清爽多了。她生怕又像先前那般,被侍女们涂脂抹粉,打扮得甚是做作的贵妇模样。
许多贵妇都跟随着自己在朝中为官的丈夫在宫门口等候入内,既然为贵妇聚集之地,每个的打扮自是不俗。一时间争奇斗艳,翠玉翘金,看得人有些迷乱了眼睛。
尧暮野见玉珠拿来的样子,也甚是喜爱,是以今日便戴在了身上,估计今日宫宴后,势必成为京中子弟的青睐的新品佩饰。
尧太尉出入宫门一向是享有圣上恩赐的特权,自然不用在宫门前等候,只饶了个弯儿,便从一旁的卸甲门下车入宫。
那小双鱼,乃是玉珠的璞玉浑金店铺里新开的模子,玉珠得了硬度适宜的金子,便琢磨出了金镶玉的新法子,这个鱼嘴供玉珠的接口,圆滑得很,所以小玉珠可以在两个鱼嘴间滴溜溜地滚动,当真值得把玩的小物。
此处虽然清净,可是享有特权进宫的显然不止尧少一人。
只要不是战时,这位尧家的二郎一向甚是讲究吃穿,衣着打扮也是世家年轻的公子里争相效仿的对象。
白少也刚刚下了马车,看见尧暮野下车,便笑着道:“倒是来得赶巧,一会一起入宫吧。”
玉珠回到府中,太尉已经打理完毕,一身白色的蚕丝宽袍,宽纹玉腰带裹得腰板笔直,腰坠则是一条吐着玉珠子的黄金小双鱼。
尧暮野自从上次西北,便于白少起了龃龉。可二人都是朝中的肱骨之臣,也学不来粗野外放的言辞不睦,所以都维持着大概的礼仪客气。
此后,这便成了魏朝皇族的一个传统,七夕前都进行宫宴,请朝中官员夫妻一起参加,若未成亲也可带未婚妻前来。也给宫中的贵人们一个交际的机会。
是以尧暮野见白少搭言,便也抱拳算是打过了招呼。
先祖遂诏朝中四品以上的官员携妻参加宫宴,以提醒自己与总为爱卿莫要忘了结发糟糠之妻。
玉珠随着尧暮野一起下了马车,眼尖地看到白少的马车里有隐约的身影。看那绰约的样子,应该是个女子。
可是眼看这朝中的臣子们妻妾成群,是否已经忘了结义之恩。不知地上的普通夫妻又是如何,是否也是这般的情深义厚?这话当是为她身为皇后的母亲说话,皇帝为之动容,感念发妻不易,实在不能因为身有美姬而忘了结发之情谊。
这番宫宴,绝不会有人带自己的母亲妹妹前来。那么白少是携了哪一位丽人前来?
当时也是七夕前夕,帝王最是疼爱的小公主对皇帝说牛郎织女纵然只有一夕相聚也是恩爱不断。
要知道尧小姐为白家少爷的未婚妻,其实这次也有份参加。
这还是魏朝开国皇帝留下的传统。
只是北地战事之后,尧白两家已经是貌合神离,双方皆是默契地不再提及婚事。
原来每年夏季临近七夕时皇宫都会举行一场晚宴。
前日白家夫人送来一纸书信到尧府,信中言道白水流自到北地起便水土不服,身体不适,返回京城亦不见好。太医看过后说白少爷此时不宜成亲,白家不想拖累尧家小姐,所以请求解除了婚约。
等下了山,细问了锦书,玉珠才知今日太尉要自己陪同前往的居然是一场宫宴。
尧家夫人当日便回了封信,对白家少爷甚是关心,信中提及了几位医术不凡的大夫,建议白家请来诊治,关心了一番云云,最后末尾同意解除婚约。
萧妃听罢,便对玉珠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快些下山去吧。”于是玉珠便告辞二姐下了山去。
不过京城的几家世家里,皆知道里面有蹊跷,平日上朝时也未见到白家少爷有什么不便的地方。这解除了婚约定是大有隐情啊!
这样细致交待完之后,又跟二姐聊了一会。原本看天色已晚,准备在山上陪二姐一宿,可是尧太尉身边的侍女锦书却一路上了山,拜托了山门口的尼姑传话,说今天晚上太尉有酒宴,要带六姑娘一同前往。
但是现在看来,白少向来会给自己找回面子里子,解除婚约的墨迹未干,他便在这世家云集的场合,从容不迫地带了新人前来,大约是要坐实了尧小姐惨遭白家抛弃的名头。
可是玉珠却是要思虑的样样周详的。验看了厨下的饮食之后,玉珠又细细地检查了一番二姐带来的金玉首饰,并叮嘱她怀孕期间无论是宫里的还是原先在萧家带过去的,一切首饰都莫要戴,以免出了差池。
想到这,玉珠在心里叹气的同时,不由得对马车里的那个女人,起了些许的好奇。
孕妇需养生,自然不宜多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