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说来颇为可疑。很难想象当时胤禩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不去给康熙请安并随同回京已经不太正常,又何必给老父亲送两只奄奄将毙的老鹰呢?难道胤禩是因被斥责而意气用事,破罐子破摔,有意讽刺康熙?或者,这是其他竞争者精心设计的阴谋诡计,这两只老鹰开始不是奄奄将毙而是中间被人动了手脚?抑或,根本就是康熙借此机会大做文章,以彻底断绝他的太子梦?总而言之,这件事情太让人费解了。
胤禩当时估计也是窝了一肚子的气。当年十一月,康熙前往热河打猎,胤禩因当时是其生母良妃卫氏二周年的忌辰,所以他没有跟随而是单独前去祭奠已故的母亲了。胤禩祭奠完后住在城北的汤泉,没有去康熙的行营请安,却派太监给康熙送了两只垂死的老鹰,并说他即将回京。
不管怎么说,康熙肯定是见到这两只可怜的老鹰了。康熙当时就被激怒了,他认为胤禩这是有意把自己比作是垂死的老鹰——老鹰虽强,也有老死之时。随后,康熙把诸皇子召来,当众大骂胤禩“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听相面人张明德之言,遂大背臣道,觅人谋杀二阿哥,举国皆知。他想杀二阿哥,未必不想杀朕”!
康熙的话,像刀子一样,太直白了。由此看来,康熙到了晚年,确实远不如从前宽仁。
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康熙随后又说出更绝情的话:“胤禩与乱臣贼子结成党羽,邀结人心。朕深知其不孝不义行为,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义绝矣!”
康熙心里明白,胤禩现在很得意,正如他跟大臣们所说的,胤禩“谓朕年已老迈,岁月无多,及至不讳,伊曾为人所保,谁敢争执,遂自谓可保无虞矣”——因为太子被废,而胤禩在三年前又曾被群臣公举为“太子”,一旦康熙驾崩,胤禩便会被朝中大臣们拥戴上台。
在当众宣布和胤禩断绝父子关系后,康熙又声泪俱下地说:“朕只怕日后必有行同狗彘的阿哥,仰赖其恩,为之兴兵构难,逼朕逊位,而立胤禩。若果如此,朕只有含笑而殁了!朕深为愤怒,特谕尔等众阿哥,你们当念朕之慈恩,遵朕之旨,始合子臣之理,不然,朕日后临终之时,必有将朕身置乾清宫,而你等执刀争夺!胤禩因不得立为皇太子,恨朕切骨。此人之险,实百倍于二阿哥!”
康熙的话,给了胤禩一闷棍。他见自讨没趣,只好灰溜溜地走了。
随后,康熙命人将胤禩的奶公雅齐布捉拿正法—— 一废胤礽时也是先杀其奶公凌普,看来给皇子做奶妈很容易连累自己的老公。雅齐布本来是被充发边地的,当时却壮着胤禩的势力潜藏京城,其实康熙早就知道,这当口也是倒霉,本来去了边地尚可保住性命。
看了胤禩那欲说还休的样子,康熙气不打一处来,当场就斥责道:“尔不过一贝勒,何得奏此越分之语?以此试朕乎?尔以贝勒之身,存此越分之想,探视朕躬,妄行陈奏,岂非大奸大邪乎?!”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胤禩只好上奏说自己冤枉。康熙拿着胤禩的奏折,冷笑着对众阿哥说:“还敢说不是藐视朕躬而为此举?他折子里说自己冤抑,试问他所谓的冤抑何在?”最后,康熙给胤禩下了定论,说他“党羽甚恶,阴险已极,即朕亦畏之。将来必为雅齐布等报仇也”。
乌云散去,希望重生,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胤禩悄悄地跑到康熙那里,十分诡秘地说:“要是大臣们再推举我的话,我如今该怎样做?”接着,他又故做烦恼地说:“我情愿卧病不起。”胤禩的意思是说,要不我就装病,免得再有保荐我的事情。胤禩的这个举动,倒有点当年胤禔愚蠢之举的几分风采,看来惠妃纳喇氏带出来的人果然都很有才。
经此事件后,胤禩的“八王党”信心动摇,日见瓦解。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正月二十九日,康熙说胤禩“行止卑污,凡应行走处俱懒惰不赴”,停本人及属官俸银、俸米、执事人等待遇。同年十一月,康熙又将胤禩侍读何焯的翰林院编修职位和进士、举人功名尽行革除。
再说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十月,胤礽再度被废,而曾力推胤禩为接班人的马齐再度被起用。听到这个消息后,“八王党”的人纷纷额手称庆,胤禩也兴奋了起来。在他的眼里,这等于是宣布当年复立胤礽为太子是错误之举,而自己因被众大臣们保举反被连累,也应该到了平反之日了。
何焯在被锁拿抄家时,一封信落入康熙手中。原来,当时何焯回老家处理丧事后,胤禩写信告诉何焯,他寄养在八王府中的女儿很好,信的结尾处说:“先生要着实节哀,保重身子,思将来上报皇恩。”后来康熙拿着这封信,追问胤禩“将来上报皇恩”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把自己比作“未来的皇帝”?不仅如此,康熙后来还在这信上批道“八阿哥与何焯书,好生收着,恐怕失落了”——这分明是把这封信当成了胤禩谋反的罪证。
胤禩一生,膝下单薄,只有一子一女,在康熙的儿子里面是最少的。若按现在的观念,胤禩夫妻的关系不但有利于计划生育,而且算得上是尊重女性的典范。但就当时而言,胤禩只有一个儿子,这对于他争夺储位是十分不利的。看来,胤禩是走在时代前列了——可惜错了。
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九月,胤禩得了伤寒病,情况颇为不妙,随时有挂掉的可能。三阿哥胤祉将这事上奏后,康熙只批了“勉力医治”四字,颇为无情。几天后,御医再报胤禩的病情加重,康熙在折上批道:“本人有生以来好信医巫,被无赖小人哄骗,吃药太多,积毒太甚,此一举发,若幸得病全,乃有造化,倘毒气不净再用补剂,似难调治。”这话里话外,颇有讥刺之意。
不过,有一点很有意思,康熙在斥责胤禩“受制于妻”、“迄今未生子”时,其实胤禩已经有了一个儿子。据《爱新觉罗宗谱》记载,胤禩之子弘旺(后被雍正改名为“菩萨保”)于“康熙四十七年戊子正月初五日寅时生,庶母张氏张之碧之女”,也就是说,当时胤禩的儿子弘旺应该有十个月了。康熙的这个误会,或许是康熙的孙辈太多,康熙一时激动忘记了;或许是二十八岁的胤禩一直没有子女,这个印象在康熙的脑海中太深了。
当时康熙正从热河返回西郊的畅春园,不巧的是,胤禩养病的园子正好在热河到畅春园的必经之路上。于是,康熙先传旨给料理胤禩病务的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若阿哥病笃失音,不省人事,则可令迁移。著诸皇子议奏”。康熙的意思,是要把胤禩移回城里府中,怕万一在回畅春园的路上,遇到胤禩不巧死掉了,晦气。为此,康熙还“星夜遣三阿哥”前去察看胤禩的病情。
对胤禩的软弱,康熙极为不满。他曾于四十七年(1708年)十月指责说:“胤禩素受制于妻,任其嫉妒行恶,是以胤禩迄今未生子。”原来,乌雅氏没有生育能力,但她又不准胤禩纳妾,这导致胤禩长期没有子女。康熙一贯信奉多子多福,眼见胤禩的哥哥们大都有十多个子女,而胤禩却因为不敢纳妾而一个子女都没有,心里自然十分恼火。由此,康熙狠狠斥责了这个儿媳妇的“恶行”,并说她的恶德来自其外祖父安亲王岳乐,估计老爷子对自己的儿子连媳妇都搞不定也是愤愤不平。
康熙避免晦气的念头并不是任意猜测,他自己曾给儿子们说过:“汝等皆系皇子王阿哥,富贵之人,当思各自保重身体,诸凡宜忌之处,必当忌之,凡秽恶之处,勿得身临,譬如出外,所经行之地,倘遇不祥不洁之物,即当遮掩躲避。”
很可惜的是,乌雅氏虽然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胤禩生母地位卑贱的缺陷,但其为人和作风却招来了康熙的反感。原来,乌雅氏自幼长在外公家,颇受安亲王岳乐和舅舅们的宠爱,由此也养成了泼辣专横的性格。她与胤禩成婚后,用现在的话来说,简直就把胤禩弄成了个“妻管严”。据胤禩的侍读兼管家秦道然说,在胤禩府中,乌雅氏才是名副其实的当家人。
诸皇子讨论时,四阿哥胤禛建议将胤禩移回城中。九阿哥胤禟听后,当场就跳起来,愤怒地说:“八阿哥今如此病重,若往家中,万有不测,谁即承当?”诸阿哥一听,不敢作主,赶紧回报康熙。康熙听后,很不高兴地说:“八阿哥已不省人事,若欲移回,断不可推诿朕躬令其回家”。
胤禩的生母虽然地位卑下,但他的福晋则完全可以弥补这一方面的缺陷。胤禩的福晋乌雅氏是安亲王岳乐之外孙女,安亲王岳乐则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的儿子。另外,乌雅氏的外祖母还是索额图的妹妹,算起来也是显赫的皇族。岳乐初封为镇国公,后因为屡立战功,顺治十四年(1659年)晋为安亲王,卒于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岳乐死后,其爵位由长子少安郡王玛尔浑继承,他与他的两个弟弟景熙和吴尔占在朝中都占据要职,而且都是胤禩的支持者。胤禩与乌雅氏的婚姻,大大减弱了其生母地位卑微而带来的影响,也为他在宗室中赢得广泛的支持大有帮助。至少,以乌雅氏在宗室里的地位,完全具备未来皇后的资格。
虎毒尚且不食子,无情最是帝王家。康熙以自己为重,不顾胤禩的死活将之移回府中,还推卸自己的责任,这做得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后来,连康熙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便趁着胤禩病愈的机会,恢复了胤禩的俸银、俸米,并特意派人询问他病后想吃什么:“朕此处无物不有,但不知与尔相宜否,故不敢送去。”
最后,康熙说胤禩的生母出身卑贱,不足以承继大位。在当时的环境下,这的确是个很充分的理由,颇有些“血统论”的味道。但回顾胤禩的历史就会发现,康熙并没有因为他的生母卫氏出生低贱而对胤禩另眼相看。相反,康熙为让胤禩免受歧视,从小就把他放在大阿哥胤禔的生母惠妃那里抚育,自己亲自教养。事实上,胤禩一直就得到康熙的偏爱,比如在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封爵时,胤禩和几个哥哥(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一起被封为贝勒,当时胤禩只有十八岁,是年龄最小的。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卫氏被封为良嫔,不久又被封为良妃,而同样是宫女出身的成妃戴佳氏(七阿哥胤祐之母,胤祐也是由惠妃抚育长大的),她由嫔位到妃位则是十八年后的事情了。至少从封赏的情况来看来,康熙并没有刻意去歧视胤禩母子。相反,因为胤禩的关系,其生母卫氏虽然已年老色衰,地位却一升再升。
作为天下最大的皇父,康熙居然用“不敢”二字,胤禩哪敢承受,只得拖着病体到宫门内跪求免用此二字。接着,康熙又反过来责备他“往往多疑,每用心于无用之地”,“于无事中故生事端”。这事闹的,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皇恩之情比纸薄。当时的胤禩,他怎么做总归都不讨好。
所以说,关键还是“后必大贵”这句话把康熙惹恼了。康熙当时本就为立储的事情焦头烂额,当时任何一个人在这个问题上乱发表意见,都会招来不测之祸。要知道,让谁来接班,这么重大的事情,应当由康熙乾坤独断,岂容张明德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下贱之人信口胡说?更可恨的是,大阿哥胤禔会愚蠢到信以为真,而胤禩居然也泰然处之!这大概就是胤禔和胤禩两人遭到严惩的主要原因了。
八阿哥胤禩的为人到底如何?康熙何以对他存在如此大的芥蒂和疑心?这问题颇值得研究。应该说,胤禩生性聪慧,天赋极高,这点无可否认,就连雍正也说他“论其才具、操守,诸大臣无出其右者”。雍正甚至承认自己的才力也只是“能与相当”。胤禩常被人称赞“朴实、正气”,广有善缘,其待人处事之风,确实比其他阿哥强很多。毕竟,康熙朝的多数满汉大臣和皇族宗亲都愿意与之交结,这应该不是靠单纯笼络和曲意结党所能换来的。
其次,康熙说胤禩犯过错误,大概指的是太子被废期间,胤禩处理太子胤礽的奶公凌普一事时,康熙认为他手段太软,意在邀结人心。其实这事也不尽然,如果放在平时,康熙说不定还要表扬胤禩。但不巧的是,“一废太子”的那段时间,正好是康熙一生中最为暴躁羞愤之时,任何事情都可能让他火冒三丈。当然,康熙也许指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因大阿哥胤禔引发的“相面人张明德事件”。康熙怪罪胤禩未必是因为他没有告发张明德,而是张明德说胤禩“后必大贵”,这让康熙最为不爽。道理很简单,除胤禩外,其他的阿哥,如九阿哥胤禟、十四阿哥胤禵甚至四阿哥胤禛等人,都知道这个张明德和其所谓的计划(其实不过想骗点钱,没人当它是真的,也就没人告发了),何以单单惩罚胤禩一人呢?
但在康熙的眼里,胤禩太柔懦,太会邀结人心了,甚至根本就是假仁假义。譬如,康熙五十年(1711年),其生母良妃卫氏去世,胤禩极其悲痛,祭奠也极其丰厚,而且“(胤禩)百日后仍用人扶掖而行”,并一直在家供奉其母妃容像。但康熙曾经指责他是在“沽取孝名”,因为有人举报他背地里却偷偷地酗酒。而且,据说“扶掖而行”也是做做样子,其实是九阿哥胤禟出的鬼主意。
康熙说八阿哥“未曾经历政务,近又罹罪,而且其母家出身微贱”,这三个理由看似充分,但仔细推敲,其实都站不住脚。首先,说胤禩缺乏政务的经验,这理由十分牵强。在康熙的儿子里面,除太子胤礽最受重视、最有经验外,胤禩参与的政务并不比别人少,甚至可能是仅次于太子胤礽的,这从随驾次数可以看出。何况,若是胤禩没有政务方面的能力和经验,在废太子后,康熙何以让他做内务府总管事呢?再说了,没有经验可以积累,清朝以前的太子也大都不干政,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康熙以仁孝治天下,其实是外儒内法,他并不喜欢一味仁义的皇子,而是喜欢刚毅果断的阿哥,胤禩连老婆都怕,做事太柔仁,有恩无威,显然不是合适人选。就像他指责那些公推胤禩的大臣们时说的,你们想把八阿哥弄上去,不就是想让你们摆弄吗?所以,大臣们越是向着胤禩,康熙便越是狠狠地打击胤禩。
说来也很可笑,让大臣们公推皇太子本就是康熙自己说的,他自己说话不算数,反怪别人擅权。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帝呢?皇上说对就是对,不对也对,全由他一张嘴,一个人的心意而定。那些保举八阿哥胤禩的人,碰了一鼻子灰不说,反而惹下大麻烦。康熙处分起来也毫不客气,最后马齐被夺职拘禁,其弟马武也被革退,户部尚书王鸿绪被责令退休,其他“八王党”的骨干分子也都一一受到惩处。至于八阿哥胤禩更是倒霉,当时他还在圈禁中,什么也没做,躺在地窖里也能中枪。事实上,康熙对胤禩的指责,其实很没有道理。
当然,也不能排除康熙为皇位永固而有意为之。康熙是担心万一自己真的遭遇不测,胤禩顺利上台的话,恐怕难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弄不好会像明朝的那些皇帝一样,为群臣所制!从太子二度被立和胤禵得罪康熙反被加功晋爵的情况来看,康熙心里还是偏爱那些有胆识、敢做敢为的阿哥。
更有意思的是,马齐被训斥之后抗辩了两句,把康熙惹得火冒三丈,他竟然跳下御座,当众“殴曳马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个五十六岁的老头(康熙),打一个五十八岁的老头(马齐),这绝对是历代朝堂上难得一见的一幕。不过,这个马齐也是厉害,他被打之后,却并无惧色,居然“拂袖而出”,显然还是很不服气。当然,这也说明康熙和马齐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当大臣们奏请将马齐处斩时,康熙还是对马齐予以宽大处理。
问题还不仅仅于此。事实上,康熙对胤禩的态度和指责,曲多直少,有时候根本就是不讲道理。由此可见,康熙除不喜欢胤禩的秉性外,最关键的是他不愿意看见胤禩的个人威望和私党势力威胁到自己的权威。要知道,康熙独断专行了一辈子,他无法接受,更无法容忍有人超越他自己的威望,譬如前一次众大臣公推接班人,在康熙看来,这无疑是一次示威,甚至是一次逼宫。
原来,康熙一恨的是胤禩夺了自己的人心,二恨的是大臣们夺了自己的立储权!
所以说,在专制社会里,得人心不如得君心。越是得人心,就越是不得君心,就越被忌恨,也就越倒霉。毕竟,只要康熙还有一口气在,天下就是他的,太子不行,胤禩更不行!子曰:惟名与器,不可以假人。诚哉斯言!
看到这么多的重臣都倒向了八阿哥胤禩,康熙气愤难平,大骂道:“今马齐、佟国维与胤禩为党,倡言欲立胤禩为皇太子,殊属可恨!朕于此不胜忿恚。况胤禩乃缧绁罪人,其母又系贱族,今尔诸臣乃扶同偏徇,保奏胤禩为皇太子,不知何意?岂以胤禩庸劣无有知识,倘得立彼,则在尔等掌握之中,可以多方簸弄乎?如此,则立皇太子之事,皆由尔诸臣,不由朕也!”
在随后的几年里(康熙五十六年到六十一年),胤禩每年都随同康熙巡幸热河,五十九年和六十年还随同父皇到木兰围场打猎,父子两人的关系比较平静。不过,当时的胤禩已经是备受打击,人心思变,随着政治形势的变化,“八王党”的一些干将们也已经成了明日黄花,有的甚至已经改弦更张,另投门户了。如果说胤禩还有一线希望的话,则在于尚得人心,但人心易变,这东西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的推举太子之事,让康熙很是丢脸。次年正月下旬,康熙旧事重提,并追查是谁在这个事件里捣了鬼。“八王党”的人开始还想互相包庇,但康熙这次的态度很坚决,这些人后来终于顶不住了,一个个都现了原形。最后查下来,为首的是大学士兼议政大臣马齐和康熙的舅舅兼岳丈佟国维,其他还有王鸿绪等多名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