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队摘下耳机站起来,冲着后面高喊:“导演部野战医院,快!有红军被打散的侦察兵!”车队开始加速,向着野战医院急驰。
山间公路上,蓝军特种部队的搜索队在缓慢前进,高中队坐在伞兵突击车上。身后,电台定位车的天线突然开始转动。车上的侦察兵高兴地喊:“抓住信号了!我在定位……在导演部野战医院。”
野战医院,通信车的车门开了,陈排下来。“联系上了?”小庄问。
山里的夜来得很快,才一会儿的工夫,天已经全黑了。通信车里,陈排戴上耳机,调整电台频率:“尖刀呼叫,收到请回答……”
陈排点头:“苗连同意爆破战略导弹基地!”
小影低声笑笑:“不是我的主意,是小菲的。”
小庄松了一口气,刚想说话,突然听见一片发动机声。陈排眯眼看去,一片雪亮的车灯在迅速逼近医院门口。
小庄在底下低声对小影说:“真有你的啊。”
车队很快就到了院门口。哨兵摘下步枪,哨兵班长拉开枪栓:“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车上的俩兵摘下耳机下车。陈排苦涩地笑笑,戏不能不演。他上车,关上车门。
戴着黑色贝雷帽的高中队慢慢下车,他走到车灯前:“蓝军搜索队。”
“是,我们下车等。”他冲车上一挥手,“下车。”
哨兵班长端着枪:“根据演习规定,野战医院是中立方,直属导演部!无论红军还是蓝军,除了伤病员都无权进入!”
“不用了,我自己有密语。”
高中队往地下吐口唾沫:“如果你们这里藏匿了红军侦察兵,算不算犯规呢?”
李排长带着陈排和小庄过去,他拉开车门:“首长请上车!需要我们协助吗?”
“我们这里没有红军侦察兵,只有伤病员!”
陈排点点头:“对。我有急事和军区作战部联系。”
高中队挥手:“强行进入!”
李排长问:“首长要用电台?”
哨兵班长抬起一只手:“注意了!准备战斗!”
陈排一惊,但是没说话。小菲跟了上来,指指陈排:“这是咱们军区作战部的陈参谋!”她又指指通信排长,“这是小李,李排长。”
哨兵们怒目而视,特种兵们大步逼近。
通信排长却跑步过来立正敬礼:“首长好!”
“住手!”随着一声怒吼,野战医院的院长大步走出来,他迷彩服上的军衔是少将。
穿着病号服的陈排跟小庄走向通信车。通信车前,哨兵在站岗,通信排长正跟小菲、小影说话,态度很和蔼。陈排和小庄向通信车走去,哨兵伸手拦住:“这是禁区!”
高中队立即立正,敬礼:“首长好!”
小庄想了想,咬咬牙,往另一个帐篷走去。
少将院长顾不上还礼:“你们要武装接管我的医院?谁给你们的权力?”
“总比没熟人强!小庄,看你的了!”
“报告!不是!”高中队面无表情。院长看向他:“那你的人都是什么架势?我这里是什么地方,谁给了你命令?”
小庄愣了:“她只是个列兵,她说话顶什么用啊?”
“报告!敌情就是命令!我们得到确切情报,有红军侦察兵在这里活动!请您将人交出来,或者您允许我进去检查!”
小庄也很黯然,低着头想事情。陈排活动活动腿:“不用扶了,我已经好了。”他的目光突然转过去,一眼看到了医院的野战通信车。他眼睛一亮:“想办法用用!你对象不是在军区总院吗?”
“谁给你的情报?让他站出来!”
野战医院。小庄扶着陈排走出帐篷。陈排忧心忡忡地看着眼前的暮色说:“现在咱们跟连里联系不上,老在医院也不是个事儿啊!”
“技术侦察手段得来的情报!我们的电讯侦察非常准确地锁定这里,有人利用这里的电台设施和红军联系!”
6
“电台?小李在哪里?”
侦察兵们哄堂大笑。高中队深呼吸,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李排长跑步过来,立正敬礼:“副院长!”
高中队瞪他一眼:“你就是个牛脑子!我见过他,他还给我做过自动步枪速射表演!当时脸上都是伪装油,没想到洗干净了居然把我骗过去了!”
院长看着他:“有红军侦察兵使用过你的电台吗?”
马达纳闷儿了:“大学生跟列兵有什么关系?来军训的?也不能参加演习啊?”
李排长纳闷儿地说:“没有啊!”
“那个大学生——那个从我手里溜走的大学生!他就是那个漏网的列兵!居然从我的手指缝溜走了!”
院长转向高队长:“少校,你应该听见了。这里没有你要的人,回去吧!”
马达问:“咋了,高中队?”
“我可以问少尉几个问题吗?”高队长问。
侦察兵们都不说话。高中队一脚踢翻那个打开的背囊,里面的东西散出来,赫然有一本书,高中队捡起来看看,是《莎士比亚戏剧精选》。高中队一惊,翻开扉页。扉页写着:戏剧学院导演系小庄。高中队一拍自己脑门儿:“我操!”
“这是我的人!你凭什么问他问题?”
高中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了。帐篷外,马达冷眼看着地下坐着的侦察兵们,他们面前是一排背囊和武器。高中队出来,在那排背囊前踱着:“多出一套作战装具和背囊,迷彩服上的军衔是列兵——怎么回事?除了带队干部,还有谁漏网?那个列兵哪儿去了?”
高中队不吭声了,他看着医院里,咬咬牙说:“首长,如果您不同意,我只有派人进去搜查了!”
“我就是!”老炮坚定地说。
他一挥手,特种兵们立即排成战斗队形,站在高中队身后。高中队目光炯炯有神:“命令下来,大家要一往无前!这是战争,不要犹豫!明白吗?”
高中队笑笑:“在敌后活动的侦察兵,怎么可能没干部带队呢?让一个上士带一个排,你也太小看老苗了,他手下没人了吗?再问一次,你们带队军官在哪里?”
“明白!”特种兵们厉声回答。院长气愤地喊:“我的警卫连呢?”
“我是带队的,我是代理排长。”
后面的警卫连战士听到院长命令,立即拿着步枪跑步过来,站在门口封住了去路。高中队眯缝着眼睛,举起右手:“注意了——全面搜查,除非遇到反抗,否则不许使用武力!”
“一个满编的武装侦察排,带队的军官呢?”
马达道:“是!关上保险准备格斗!”
“什么军官?”
特种兵们关上保险将枪甩到背后,握紧了拳头跟在马达身后。双方战士都是虎视眈眈,憋足了劲头,看样子马上要打起来了。一触即发之际,李排长突然说:“等等!我想起来了,军区作战部的陈参谋使用过我们的电台!”
“你们的军官在哪里?”
院长疑惑地看着他:“陈参谋?哪个陈参谋?”
“你大爷!”
“他还带了个通信员。我……”
老炮看清楚了高中队,不说话。高中队说:“但是还是要按照规矩来——姓名、军衔?”
院长气恼地用手指点了点他:“这是违反规定你知道不知道?我处分你!”
充当临时战俘营的帐篷里,老炮的眼罩被撕下。啪,强光灯一下子打上来,高中队站在桌子前看着他:“我们是老相识了,郑三炮。”
李排长欲言又止,想想,还是低下头没说。高中队眼睛亮了:“首长,这个事情怎么解决?我要见一见这个陈参谋!”
5
院长看了一眼高队长,恼怒地在门口踱来踱去。关着灯的病房里,陈排和小庄在窗户看着。
“我心疼——”她一把抱住了小庄。
“排长,我们暴露了。”
“不疼!”
陈排锁紧眉头:“没办法了,拼了!”
小影眼泪汪汪地问:“疼吗?”
“赶紧躲一躲吧。”小菲倒是很冷静,“躲我们女兵宿舍!”
“啊——”小庄哀号着。龇牙咧嘴的他慢慢缓和下来:“你真咬啊?”
小庄张着嘴:“啊?这合适吗?”
小影一把拉住小庄:“我不掐你!我咬你!”
小菲着急地说:“顾不上那么多了!你们要被搜出来了,我们也完蛋了!跟我来!”
小影擦擦眼泪,突然转身看着小庄,小庄害怕地退了一步:“咱不带掐人的。”
野战医院门口。院长在审问李排:“你怎么知道他是军区作战部的陈参谋?”
小庄低着头:“我也没想到。”
“他跟我说是军区作战部的参谋,姓陈……”
小影擦着眼泪:“行了,你别解释了!我原以为你这德行最多在哪个农场养猪,没想到,你居然当侦察兵了!”
高中队冷笑一下:“我说我是军委办公厅的,你信吗?”
“小影我错了!我当时……”
李排长不敢说了,低下头:“院长,是我错了。处分我认了,我确实以为他是军区作战部的。”
小影看着头顶的帐篷幽幽地说:“现在想起世界上还有小影这么个人了?”
高中队向院长说:“首长,很明显,红军侦察兵已经渗透进医院了。我申请您批准我进去检查,我保证不破坏任何设施!”
“啊……”小庄有点心虚了。
院长看着李排长,气得说不出话。高中队再次申请:“首长?”
“排长找到了?”
“好了!我给你5分钟,如果找不出红军侦察兵,后果你自己承担!”
“啊。”小庄纳闷儿地拍拍自己的步枪。
“是!马达,跟我走。5分钟!”
小影头也不回地问:“枪找到了?”
他带着马达和一个排的特种兵进了营区的大门:“马达,你带一班从那边搜!二班跟我来,三班中间!一个帐篷都不要放过,开始搜查!”
“小影,是我啊!我是小庄啊!”
特种兵们如狼似虎冲进去,军医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中队站在院子中间,冷冷地看着夜光表。
小影别着脸不理会他。
一队人回来:“报告!没有!”
小庄很礼貌地笑笑,却比哭还难看。他看着小菲出了帐篷,连忙跑向小影:“小影——”
又一队人回来:“报告!没有!”
她起身往外走,走到小庄跟前停下了,上下打量着他:“小庄就是你啊?你哪点好?让我们小影那么哭?自己闯的祸自己想办法吧,唉!”
马达也跑步回来:“没有。”
“小影——”小庄高喊着跌跌撞撞跑进来。小影掉过脸去不理他。小菲笑笑:“得,你自己劝吧!我走了。”
“都搜了?”高中队不死心。
“他昏迷的时候不是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吗?”
马达点头:“对,只有一个地方。”
小影哭得很伤心:“他第一个喊枪,第二个喊排长,就没喊过我的名字。”
“搜啊!”
帐篷急救室里,小影在哭。小菲在劝她:“别哭了,他这不当兵了吗?当兵了就跟过去不一样了,不是吗?”
“是女兵宿舍。”
“我对象!”他站起身背上步枪就往外跑。
高中队也愣了一下。
陈排一愣:“谁?”
“高中队,怎么办?搜不搜?”
放松下来的小庄彻底醒了,他猛一拍脑门儿:“哟!小影!”
高中队心一横:“如果这是战争呢?你自己说搜不搜?”
看见陈排安好,小庄安心了:“枪在我身上!”他拍拍枪,像是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务。陈排笑着点点头:“好!”
马达苦笑一下。
陈排苦笑:“喊什么,我好着呢。瞧你这个熊样子,怎么做最好的侦察兵?”
“跟我来!”高中队自己先过去了,特种兵们跟在他的身后大步围过去。
另一个帐篷里,陈排正躺在病床上输液。他看着小庄被两个哨兵抬进来,无力地笑笑。小庄连滚带爬地下来抱住陈排:“陈排!陈排!陈排——”
高中队在女兵帐篷外站住了:“里面的人注意了,我们是蓝军搜索队!给你们1分钟时间出来,我们要进行搜查!”
两个哨兵赶紧打开折叠担架,把紧握着枪的小庄抬到担架上冲出去了。
没动静,高中队又喊:“如果你们不出来,我只能让我的兵闯进去了!”
小菲高喊:“快!担架!把他抬过去!”
里面姑娘们嚷嚷开了:
虚脱的小庄在地上爬着:“我的排长,我的排长呢……”
“你们敢闯进来试试看!”
他高喊着下床,又栽倒了。小影惊讶地看他:“我是小影啊,你不认识我了?”
“我们都已经脱衣服睡觉了!”
一个哨兵跑步进来,把一支81自动步枪和一把54手枪塞给小庄。小庄握紧了枪警觉地自语:“陈排?陈排?我排长呢?我排长呢?”
高中队头皮都快被喊炸了,他咬牙说:“我给你们10秒,再不出来我的兵就进去了!”
小菲冲外面喊:“快快!把他的枪拿来!”
里面的姑娘们更炸窝了。
小庄看不见小影,他跟疯了一样在身边摸着:“枪!我的枪呢?”
高中队看看手表厉声说:“马达,开手电!”
小影一脸惊喜:“小庄,你醒了啊?”
“是!”马达硬着头皮打开枪下挂着的战术手电。后面的战士也都打开战术手电。
小影擦着眼泪,看着他。小菲在旁边无声地注视着。小庄突然猛醒过来:“枪!我的枪呢?我的枪呢?”
高中队看着手表:“时间到,进去!”他打开自己的战术手电一把掀开帐篷帘子。
帐篷急救室里,穿着崭新病号服的小庄在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小影……别掐我……我不是故意的……”
哗啦啦!一片脸盆饭盒飞了出来,还有几个枕头。
4
特种兵们不敢再进去,都傻站在外面。高中队也闪开了。
扑通!他一头栽进水里,彻底失去了知觉。
马达苦笑:“高中队,这帮姑奶奶要是炸了营,传出去真够我们大队喝一壶的。”
小庄一激灵:“小影?”他醒悟过来,“小影,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掐我……”
“使用热成像仪,看看里面的动静。”
小影踩着水走向枪口:“我是小影!你开枪啊!”
一个兵打开热成像仪,屏幕上,里面的人被透视出来。床底下有两个人。
小庄愣了一下,但是疲惫的大脑已经迟钝了,他举着手枪哆哆嗦嗦:“听见没有,我的排长……还给我……”
高中队点点屏幕:“就在里面。”
“小庄!”小影一眼认出他来了,惊叫。
马达看看他:“再进去?”
哗!小庄抱着自动步枪从水里钻出来,他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直了,疲惫的眼睛血丝密布,他哆嗦着嘴唇拉开枪栓:“把我的排长……还给我……”
高中队摇头:“知道在里面就行了,现在闯进去,还真不敢说这帮女兵能折腾出什么事儿。我就奇怪了,她们干吗这么护着这俩红军侦察兵?”
小菲看了看胸条:“红军的侦察兵?可能是被蓝军打散了。”
马达笑:“估计他们早就认识。”
小菲跟小影跑过去,把那个一半被泡在河里的战士拽出来。小影翻过他的身子。陈排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高中队压低声音:“撤!布置潜伏哨。”
小影看去:“真的啊!穿军装的!”
马达点头,高喊:“算了,我们撤!”
小菲一指:“那边有个人!”
他们跑步撤出医院。高中队对院长敬礼:“告辞了!”
小影一惊:“怎么了?”
院长气愤地说:“我会去导演部控告你们!”
俩女兵追逐着下山了。小影追着小菲跑到了河边,突然小菲尖叫一声:“哎呀——”
“对不起,这是战争!撤!”
“我偏不说!”小菲哈哈笑着掉头就跑。小影着急地追着她:“你个坏家伙!”
大家上车,车队掉头离开。黑暗里,两个敏捷的身影从车上跃下,闪进树丛。他们提着装备快速穿越,跑到山坡上,上士土狼打开了热成像仪器,屏幕上显示出山下面的动静。
小影赶紧抓住小菲的肩膀:“真的啊?小菲,你太伟大了!快告诉我,他在哪个部队?”
7
小菲背着手笑着:“哦,你是说你那个大学生士兵啊!我敢说,他就在演习的部队里!”
次日清晨,直升机在野战医院的停机坪停了下来。警卫连的战士们过来搬运设备。机长下了飞机。
小影幽幽地说:“你说,我能看见他吗?”
小菲笑着跑过来:“周叔叔!”
山坡上,小影在出神。小菲拿野花在她眼前挥舞:“想什么呢?”
机长笑道:“小菲啊?有日子没见了,怎么也不去我们陆航大队玩儿了?中学的时候还喜欢跟我们那儿坐直升机玩儿呢,当兵了反而不喜欢了?”
3
“这不新换了大队长吗?我又不认识,去了不好说。”
陈排被河流冲向下游,他挥着手:“蓝军二炮阵地在A17地区……”他随即就被巨浪打倒,立刻不见踪迹了。小庄高喊着:“陈排——”他没命地往下游游去。
“嗐!再怎么换也是咱们军区陆航系统的,跑不出去!你直接去就可以,实在不好意思我就替你跟大队长说说。”
两个人下了河,小庄在前面游,陈排在后面跟。河流很湍急,一股浪打来,小庄吃了一口水,呛着了。陈排也被浪打着了,他失手松开了小庄腰带。小庄大惊:“陈排!”
小菲随意地跟他聊着天,带着他越走越远。看看周围没人,小菲突然说:“周叔叔!咱算不算铁打的交情?”
小庄摘下陈排身上的武器和背囊:“这些我背,你拉着我的腰带。”
机长一愣:“当然是了!你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就缠着我要坐直升机啊。怎么了,你都忘了?”
“嗯。”小庄接过手枪扶着陈排,一步一步走向山林。转过山林就看见了一条大河。两人来到河边,陈排捡起石头丢进去,咣当就没了。刚刚下过雨,河水很深,流量也很大。他再看看四周,没有桥,他苦笑:“武装泅渡过去吧。”
小菲笑了:“那好,你得帮我一个忙!”
陈排苦笑:“走吧,我想好了搞哪里了——蓝军地对地导弹旅,搞完了他们咱们就阵亡。这把手枪你拿着吧。”
“只要我可以做到。”
小庄愣了一下,赶紧扶住陈排:“我扶你走吧。”
小菲紧跟着说:“你肯定可以做到——你帮我带两个兵出去,他们是红军侦察兵!现在蓝军搜索队在外面,就等着他们出去呢,你得帮帮他们!其中一个是我中学同学,关系不错!”
陈排凄惨地一笑:“然后?哪里还有什么然后?搞完了,撕下胸条阵亡。”
机长犹豫着:“这可是犯规啊!”
“然后呢?”
“规定是规定,你是机长!直升机上面就是你说了算!对不对?”
陈排咽口唾沫,看看四周:“我没事,磕了一下。全被俘了……先得找个地方潜伏下来,然后伺机搞一下蓝军要害目标。”
机长想想:“好吧,我帮。那两个人呢?”
小庄着急地扶起陈排:“我就没走远……我也帮不了他们,我看见里面没你就赶紧回来找你了——你受伤了?”
小菲兴奋地说:“谢谢周叔叔!我这就给你叫来!你帮忙送到山里去,找个地方放下来就可以了!”
一声呻吟传来。小庄找到了声源。他急忙跑过去,爬下几米高的悬崖,拨开草丛,他看见了躺在草窝里的陈排。陈排显然是滚下来的,武器装备都堆在胸口。他捂着膝盖呻吟着,豆大的汗珠冒下来:“小庄,你怎么回来了?”
她转身向着炊事班招手。小影跑了出来,后面是换好迷彩服的陈排和小庄。他们戴着压低帽檐的80钢盔,一个背着一把81,一个挎着一把54。两人径直上了停在一边的飞机。东西搬完了,机长向小菲挥挥手,上了直升机。舱门关上。小影在外面喊:“小庄,你要小心啊!”她喊着喊着声调就变了,哭了出来。
小庄的眼睛都直了,他寻找着熟悉的脸:老炮、喜娃……没有陈排。小庄屏住呼吸藏在草丛里,看着这队蓝军特种兵押着俘虏从自己跟前路过,下山。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小庄才钻出自己藏身的灌木丛,他跑向红军刚才的潜伏区域。果然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空包弹壳和打斗的痕迹。小庄着急地在四处找着,低声喊:“陈排!陈排!”
机舱里,小庄握紧步枪,脸贴在舷窗上。陈排的手放在小庄肩上,拍了拍。
不一会儿,一队红军侦察兵被下了武器,垂头丧气地在那队蓝军特种兵的押解下双手反铐出了丛林。
蓝军战俘营,特种兵们在匆匆跳上车。高中队提着头盔匆匆出来:“他们从哪儿搞到直升机的?”
小庄强做镇定拐过山包,一屁股坐在草丛里大口喘气,心怦怦直跳。后面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和呐喊声,小庄急忙爬到山包上潜伏起来。
一旁跟着的队员答:“根据侦察报告,是演习导演部的直升机,运输给养的。”
“哎。”小庄急忙答应转身就走了。特种兵们目视他离开。
“他妈的,这是犯规啊!马上报告演习导演部,要求处理这个飞行员!”
高中队掏出自己的钱塞给他:“走吧,路不短呢!”
“从时间推算,他们俩已经下直升机了。没有证据,陆航不会认账的。”
“有!有!”
高中队跳上越野车:“没办法了,只能搜山。出发!”
高中队伸手:“你从这里一直走下去,就到公路了。有长途车从这里经过,到县城的,那有公用电话。身上还有钱吗?”
车队扬起灰尘,出发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到了中午,蓝军战备加油站正在开饭。后勤兵们围在野战炊事车旁嘻笑着吃饭。警卫班的战士也放松了警惕,他哼着歌儿,手里拿着步枪随便走着,眼角余光闪过一道黑影。他马上握紧手里的步枪转眼看去,只有杂草在随风摇动。他有些疑惑,上了刺刀扫动杂草走了过去。背后一阵疾风,他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扼住了喉咙。随即,对面的杂草跃起一个黑影,他的步枪被夺走了。扼住喉咙的手一点都不含糊,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
“我找不到公路了,怎么下山啊?”
陈排将他拖下一个深沟,把他捆好,嘴上贴上胶条:“我们是红军侦察兵,兄弟委屈你一下。”
高中队挥挥手:“赶紧离开这儿!这里有军事行动,是禁区了!山都封了,也不知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他捡起地上的步枪,冲小庄挥挥手:“走!”
一个兵仔细检查了小庄的行装,起身:“报告!没有拍摄工具。”
两人潜行离开。陈排带着小庄混入车场,低姿快速穿插进入。一辆油罐车的车门被陈排打开,他一跃而上。小庄也快速上了副驾驶的位置。两人趴在座位上。陈排笑笑,用匕首撬开车锁,找到两根线,他踩下油门,火花闪了一下,车发动了。陈排坐起来厉声说:“准备火力掩护!我们冲!”
“没有。”
小庄拿起步枪摇下车窗,陈排发动油罐车径直冲出车场。正在吃饭的司机们惊讶地站起来,门口的警卫刚刚摘下步枪,油罐车已经闪过去了。车子在公路上疾驰。擦肩而过的蓝军部队都很诧异地看着这辆发疯的车。一个步兵连长突然高喊:“不好!红军混进来了!”
“有相机没有?”
他身边的战士们立即拉开枪栓密集射击,车已经驶远了。他们掉转车头跟上。另一条山路上,蓝军搜索队的突击车正四处寻找。身后的电台兵抬头:“营长!出事了!”
小庄不敢说话。
高中队接过耳机:“说!……什么?”他放下耳机高喊,“妈的!掉头!狗日的搞我们的导弹基地了!”
高中队接过来仔细看看:“还真的是戏剧学院的啊?导演系?你是未来的大导演啊?”
导弹发射阵地,油罐车径直冲向警戒线。警卫战士措手不及,急忙闪开。陈排沉着地驾驶油罐车,撞断了导弹阵地的红白栏杆。里面的官兵急忙闪躲。小庄手里的步枪扫射着。油罐车发疯一样拐进阵地,前面拦着的战士纷纷躲开。乳白色的导弹静静躺在发射车上,旁边的战士们没有武器,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辆油罐车冲过来。陈排踩住刹车,油罐车随着可怕的摩擦声停止了。他拿起步枪下车高喊:“手榴弹!”
“有。”他拿出自己的学生证。
小庄一边扫射一边下车,他摸出一颗手榴弹,扔在对面发射连的官兵中间。黄色烟雾升腾起来。
“有学生证没?”
陈排急了:“炸他们干什么?炸油罐车!”
“戏剧学院的。”
小庄醒悟过来,再掏出一颗手榴弹丢在油罐车底下,黄色烟雾升腾起来。
“你是哪个学校的?”
他接着把所有的手榴弹都丢在油罐车底下,黄色烟雾几乎淹没了这辆车。
“我是驴友,跟学校探险队一起来的,迷路了。”
陈排站起身来:“可以了,战斗结束了。”
“学生不在学校待着跑这里来干吗?”
小庄蒙了,陈排拍拍他的钢盔:“结束了,我们阵亡了。”他缓缓撕下自己的胸条,“我们已经完成了敢死队员的职责,这里被摧毁了。”
“可我没见过你啊?”
小庄爬起来,撕下胸条。对面的发射连官兵也都很郁闷。沉默片刻,连长说:“都死了都死了,撕了胸条吧!妈的,还没开始就完蛋了!”
“学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战士们撕下胸条。导弹旅的旅长黑着脸过来了,导弹兵们都闪在一边。旅长看着俩红军侦察兵气都不打一处来:“你知道我的旅价值多少钱吗?就被你们俩侦察兵给搞了,连一颗导弹都没打!”陈排跟小庄站在一边不说话。旅长吼着:“警卫连长记大过处分!”
“我是学生。”
旅长还要说话,蓝军搜索队的伞兵突击车队已经旋风一般冲进来了。高中队带着特种兵们跳下车,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高中队也不说话,走到两个红军侦察兵跟前。
小庄不得不起身,再转身就看见了一张黑脸。高中队冷冷看着他:“你是干什么的?”
陈排很有礼貌地站直敬礼:“首长。”
山涧。水匆匆流过,小庄捧起水洗脸。他穿着T恤和牛仔裤,戴着棒球帽,脚下是旅游鞋。他又撩起水来喝着,很过瘾。一个铁塔一样的身影戳在了他的身后,小庄看着水里的倒影呆了,那是个戴着黑色贝雷帽穿着迷彩服的军人。哗啦啦!十几个身手敏捷的蓝军特种兵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小庄,他们手里的95步枪拉开了保险。小庄呆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那个铁塔开口了:“站起来,转身!”
高中队看小庄。小庄也反过来盯着他的眼睛。高中队看了半天,错开了:“你们就是那俩漏网的侦察兵?”
陈排看着山路苦笑:“唉,小庄已经走了。”
“是!”陈排答。
山里。红军侦察兵的电台兵惊喜地喊:“呼叫到了!回话了!这里是尖刀……”
“你是带队干部?”
不一会儿,蓝军隐藏在山间的电子对抗车的天线停止了转动,他们解除了电子屏蔽。
“是!我是侦察一排长!”
电台兵急忙开始呼叫:“孤狼呼叫,听到请回答!孤狼呼叫,听到请回答……”
高中队看小庄:“你呢?”
高中队摘下耳机,急了:“这不胡闹吗?他们露脸了,我们怎么抓红军侦察兵?电台兵,给我接蓝军司令部!”
“我是小庄!”小庄很鸟地说。
志愿兵马达坐在前面苦笑:“肯定是电子对抗团搞的!他们刚刚上过军报,就等着这时候露脸呢!”
高中队眯缝起眼来:“你不是学生吗?”
高中队戴着耳机在听电台:“怪了啊?红军的频率怎么这么安静?他们的侦察兵真的无线电静默了?”
“是啊,以前是,现在是侦察兵——苗连的侦察兵!”
山间公路上,蓝军搜索队在公路上停着,特种兵们持枪警戒。这是一支精锐的特别突击队,代号“孤狼”。
“下次记住回答军官的问题先喊报告!”他翻身上车。
小庄闷声道:“是。”
马达招呼陈排和小庄:“走吧,去收容站。”他上了自己的伞兵突击车。两人跟着上去,车开走了。
“执行命令!只有你不会被他们怀疑,去吧!”
8
“啊?”小庄愁眉苦脸。
一周的演习很快结束了。红军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侦察连驻地,披着伪装网的吉普车疾驰而至。车还没停稳,小庄就兴高采烈地跳下来:“苗连!我们回来了!”
“你不用回来,跟苗连在一起吧。”
苗连走出来,哈哈笑道:“回来了好啊!都给老子争脸了!”
小庄痛快地说:“好!那我怎么回来找你们啊?你们肯定不在这儿了?”
侦察连的弟兄们围上来,接过小庄手里的东西。陈排笑着下车敬礼:“苗连!”
陈排把纸条递给他:“把这个送回团前指。机灵点,你换便装说是来郊游的大学生。”
苗连还礼,开心地笑着:“听到你们在敌后被俘,我这心里咯噔一下子啊!我还以为我这张老脸这次要丢尽了,真让老高那个王八蛋得逞了!没想到你们俩给我扳回来一局!好,一个排被俘但是把他们的导弹阵地给搞了!这个买卖值!”
小庄到了陈排跟前:“陈排。”
小庄从人群里钻出来:“苗连,我不在这几天你身体还好吧?”
陈排拿着长焦照相机正在拍照,他回头:“看来蓝军把刚刚组建的电子对抗团用上了。继续呼叫。老传统吧,派人化装通过封锁线送情报,时效性差一点,总比没有强。”他在纸条写下什么,想想,低声叫道:“小庄!”
苗连哈哈笑着:“好!好着呢!”他对着身边的指导员说,“看见没有?这就是我老苗带出来的兵!”
山坡上。小庄拨开眼前的枝蔓,瞪大眼睛看着山路上的钢铁兵团。他和身后的弟兄们脸上都涂着厚厚的伪装油彩,只有钢盔下的眼睛闪着黑白分明的光。身后的电台兵压低了声音对着话筒喊:“尖刀呼叫,听到请回答……”他的手指调试着电台频率,电台没有反应。他抬起头:“蓝军实施了强烈的电子干扰,频率没有任何反应。”
指导员笑着竖起大拇指:“我服!我服!”
群山之间的公路上,机械化兵团正在开进。披着伪装网的军列满载士兵和各种战斗车辆,如同钢铁洪流,势不可当。二炮地对地导弹旅的导弹运输车、指挥车、后勤保障车辆、卫星通讯车等组成的战略打击部队在被临时中断交通的高速公路上疾驰而过。苏-27战斗机群在云间穿行。陆军机械化部队贴山而行,主战坦克排成的纵队势不可当。骑着摩托车的通讯员来回穿梭着传送命令。一片大战来临的气氛。
苗连笑得脸都开了花了,他挥挥手:“通知炊事班,晚上加餐!老炮他们也回来了!给这一排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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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庄赶紧问:“苗连,咱们的连旗可以打出来了吧?”
小庄兴奋地举手敬礼:“是!”
“好好!可以打出来了!”
苗连拍拍他的钢盔:“去吧,争口气。”
一个士兵连忙把夜老虎侦察连的连旗打出来,战士们欢呼着。小庄和陈排被弟兄们拥着走向帐篷。帐篷里,老炮在抽烟。其余的弟兄在打牌,聊天。陈排进来,大家都起立。
小庄看着一排跑步去了,他转向苗连:“苗连,我也去!”
陈排笑道:“辛苦了,坐!”
陈排出列高喊:“一排听我口令!登车!”他带着一排跑向大屁股吉普车。
大家嘿嘿笑着都坐下,对排长嘘寒问暖。小庄跟着进来,他看见老炮,多少有点不自然。老炮却主动露出笑容,伸出右拳:“祝贺你——你终于成为了一个优秀的侦察兵!”
苗连看表:“按照预订演习方案,出发!”
小庄迟疑地伸出右拳:“班长……”
战士们热血沸腾,齐声高吼:“勇敢顽强!夺取胜利!”
老炮撞击小庄的拳头:“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侦察兵的礼仪!欢迎你成为硬汉!”
苗连厉声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同志们,演习就是战争,前方就是战场!我们面对的就是真正的敌人——敌人是武装到牙齿的,敌人是狡猾残忍的!我们要在这场战争取得胜利,就要发挥我们侦察兵的优良作风!勇敢顽强,夺取胜利!”
小庄跟老炮的拳头撞击在一起。他看着老炮,也露出笑容。
“有——”
老炮说:“我说过,当你成为一个侦察兵的时候,就都明白了。”
苗连还礼:“稍息!同志们,根据军区司令部紧急命令,年度演习开始!我集团军是红军部队,我团是整个红军的先锋团,而我们侦察连则是全团的眼睛和匕首!同志们,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小庄点点头:“班长,我懂了。你是故意的,在磨炼我。”
夜。大功团驻地上空,战备警报响彻黑夜。全团紧急拉动。步兵战车开出车库,战士们在武装集结。侦察连门口,苗连穿着迷彩服头戴钢盔持枪站着。侦察兵们陆续在他的跟前集合。值班员敬礼:“报告!连长同志,侦察连全连集合完毕,请指示!”
老炮伸出手拥抱小庄。小庄抱住自己的第一个班长:“谢谢你,班长。是你让我来到了侦察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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