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调动了?”
小影拍拍自己的军衔:“没看见吗?我是中国边防武警下士了!”
小影笑:“因为,我要成为真正的中国女兵!”
“你怎么在这儿?”
小庄抬头。
小庄慢慢伸出手,抱住了小影。
下士小菲在那边笑:“我们一起来的!”
武警官兵和特战队员们慢慢露出笑容。
小庄诧异地看着小影:“你到边防武警来干什么?”
小庄傻在原地。
“我想离你近一点!”小影眼泪汪汪地说。
小影流着眼泪飞奔过来,小庄哗啦关上保险,将枪甩到身侧。小影尖叫着飞身跳到小庄的身上:“啊——”
小庄一把抱住小影,小影哭着趴在他的肩膀上。
小庄反应过来,慢慢放下武器。
外科主任在那边喊:“好了好了!手术了!”
高中队高喊:“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小影推开小庄擦去眼泪:“我先去给你的战友们做手术,你等我!”
所有的特战队员都下意识地抓起武器上膛,枪口瞬间指向声音方向。小庄的光学瞄准镜里面,一个女兵的眉心正在十字线上,她流着眼泪在尖叫。
她跑向手术室的帐篷。小庄默默地看着。
小影尖叫:“啊——”
高中队走过来低声说:“有人要见你。跟我来。”
战略鸡在马达怀里咕咕叫。
小庄转身,跟着高中队走向一顶角落的帐篷。
小庄把战略鸡递给马达:“我要去给他们输血,战略鸡帮我们看好了!唯一的一根毛不能再掉了!”
小庄一进帐篷,就惊呆了:“大队长?你怎么来了?”
小影呆住了。
何大队慢慢站起来,旁边还有两个穿着便装的中年男人。何大队严肃地看着他:“你的苗连,出事了。”
抱着战略鸡的小庄浑身血污,背着冲锋枪下车高喊:“他有五处枪伤——”
小庄震惊地看着何大队:“怎么回事?”
小影飞跑过去,突然脚步慢慢停住了。
“这两位是省厅缉毒总队的同志,让他们跟你说吧。”
救护队冲过去,抬着他冲向医院。
“苗连怎么了?”
第一辆救护车的门打开了。小影瞪大眼。浑身血污的老炮被抬出来,疲惫地做着V的手势。
警官甲说:“苗科长在边境地区与线人会面,中了贩毒集团的埋伏。”
小影在人群中跑向车队。
小庄瞪大眼:“他牺牲了?”
一辆警车高速开进来了,后面跟着五辆救护车。车子陆续停下。
“现在还不知道……他失踪了,可能被绑架了。”
一行人焦急地等待着。
“还有呢?”
小菲抓住小影的肩膀:“我相信,他不会出事的!”
“我们就知道这么多。”
小影的脸色发白,嘴唇翕动,腿发软。
“谁干的?”
军官们开始喊名单,喊队。
“盘踞在远山镇的毒枭集团。”
“根据通报,每名伤员都多处中弹!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失血情况严重,还不知道伤口有没有感染!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绝对不能让任何一个战友出现问题!外科、麻醉科、骨科等部门抽调最好的医护人员组成医疗小组,准备手术!解散!”
“为什么不组织营救?”
小菲也愣住了。
警官甲无奈地说:“现在苗科长的下落不明,甚至在境内还是在境外,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所有打入马家集团的内线,都牺牲了。”
小影的脸唰地白了。
小庄惊呆了:“马玲……他们家?”
院长很严肃:“紧急情况!在缉毒前线行动的一支陆军特种部队多名队员重伤,正在送往本院进行抢救!”
“对。”
武警野战拉练医院,战斗警报突然凌厉拉响,官兵们迅速全副武装出来列队。女兵班在集合。小影喊队,集合报数,女兵们都很利索。
小庄失语了。
5
“苗科长跟我们介绍过你和马玲相遇的情况,也告诉我们……你不适合做特情。他曾经试图说服你,但是还是不忍心,因为在他的眼里你还是个孩子……但是这次,我们没有别的办法了。苗科长现在……生死不明!”
队员们上了救护车,武警警车开路,几辆救护车与越野车背道而驰,向着武警野战拉练医院驻地驶去。
眼泪慢慢溢出小庄的眼眶。
越野车开远了。
何大队拍拍他:“省厅的同志不会勉强你,部队也不会勉强你。这不是你的本职工作,我们不能勉强你。”
邓振华看着夏岚,挥手,他的眼眶湿润了。
小庄坚定地说:“别说了,我去。”
夏岚打开车窗,喊着:“等着我吧,我会回来,只是要你苦苦的等待!”她挥挥手,车开走了。
“你想好了?我可以再给你时间考虑。”
邓振华想坐起来,却疼得倒下了。他侧着脸,看着。
“不用了,我想好了。”满身血污的小庄把身上的武器都解下来,交给高中队。
夏岚笑笑:“等着我吧,我会回来!”她举起右手挥舞一下,转身跑向一辆越野车上车。
高中队看着他:“保重!”
“我等着你,要回来!”
小庄笑笑,转向何大队。何大队注视着他:“记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沉着冷静!这是特殊的战斗,但是特殊侦察、化装渗透、情报搜集也是特种部队的本行!你已经接受过最严格的训练,我相信你能够完成任务,胜利归来!”
夏岚回头。
小庄立正,举手敬礼。小庄放下右手,转身跟着便衣警官走向一辆民用牌照的陆地巡洋舰。他打开车门,停下,转脸看着手术室的方向。
“等等!”
6
队员们哄堂大笑。夏岚也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走了!”她起身走了。
多年以后,小庄再次看见了兵车行。那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装束,让他陷入往事不能自拔。
史大凡嘿嘿笑:“母鸵鸟。”
小庄木然地开着车。丫头在旁边诧异地看着他。她回头看看前面,尖叫:“危险——”
“你记住——你是伞兵的女人!就是落地的……”
小庄下意识地踩下刹车。吱——切诺基在悬崖边沿拖着尖锐的声音急停。
“放心吧,多少枪林弹雨我都过来了!”
小庄出了一头冷汗,他突然下车,丫头急忙跟着下车。
夏岚举起右掌,轻轻落下在他的脸颊上。邓振华笑:“现在感觉好多了。”
小庄跑到路边,对着远处雾色缭绕的群山撕裂自己的声带:“啊!——”他用尽了所有的肺活量,甚至把腰都弯下来了。
邓振华抚摸着她的脸,笑了:“这次怎么没抽我?”
丫头轻轻地拍拍他:“嗨!你没事吧?”
夏岚点点头:“我会的。”
小庄不回头,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滑落。
邓振华伸出右手。夏岚蹲下,握住他的手。邓振华看着夏岚:“自己小心!”
“咱们回去吧?我不想玩儿了。”
“我还有任务。”
小庄突然一下子转过来,把丫头紧紧地抱在怀里号啕大哭。丫头不敢动,半天才小心地说:“你轻点成吗?你弄疼我了!”
夏岚把88狙击步枪还给小庄,看着邓振华久久无语。邓振华看着她:“你?你干吗去?”
小庄一下子吻上去。丫头拼命推开他:“小庄哥哥,你别这样,你别这样!”
分队走出了山林,救护人员接过担架,抬上救护车。
进入疯狂状态的小庄又一把抱住她,继续吻。丫头哭着推开他:“够了!还想怎么样?”
公路边,持枪武警警惕地站在救护车队和军车队旁。
小庄流着眼泪看着她,丫头脸上都是泪水,她哭着大喊:“你不就想耍流氓吗?”她撕开外衣,哭着大喊,“你不就是想耍流氓吗?那你当初救我干什么啊?来啊!我怕你了!我都听你的!我不告你!只求你别杀我!我才19岁!让我活下去!我怕死,我怕死——我承认我怕死,如果不是你们救了我,我都活不到今天——”
4
小庄呆呆看着她。
“嗯。”
米老鼠在地面上,淋着雨水。
小庄笑笑,摘下自己头上的黑色贝雷帽戴在大宝的头顶:“记住,你自己跟我说的,一定要当个好菜鸟!”
空中一道闪电。
“嗯,我一定会是个好菜鸟。”
唰——小庄看见七岁的丫头坐在餐厅的柜台上,哭喊着:“妈妈——我怕——”
“努力学习,努力锻炼,长大了当个好菜鸟——我们会再见面的。”
小庄傻了半天,他稳定住自己,蹲下看着哭泣的丫头:“你……是那个丫头?”
“我还能再见到你们吗?”
丫头哭着点头。
“嗯,我们该走了。”
小庄傻了。
大宝看着小庄:“小庄哥哥,你们真的要走吗?”
丫头委屈地哭着。小庄伸出手。她吓坏了,下意识地躲开小庄的手,但还是被小庄拉住了。
大宝抱着小宝眼巴巴看着队伍走过。小庄抱着空降鸡走过来蹲下,拍拍他的衣服,整整他胸前的臂章。
小庄拉她:“上车。”
夏岚跟着队伍走着,回头挥挥手。
丫头走向车,先走到前面副驾驶的门边,接着觉得不对,又可怜巴巴地走到后边车门边挤出一点笑:“不要杀我啊。”
村民们跟着族长默默地跟在后面送行。
“上车吧。”
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队员们默默抬起担架,向着山寨外走了。为了不暴露以后的大规模剿毒行动,他们不能采用空运,伤员只能走路抬回去。
丫头赶紧上车,不敢关后车门。
马达带着几个A组队员过来:“时间不多了,我们走吧。”
小庄捡起米老鼠走过去,丫头躲在里面。小庄哆嗦着手,把米老鼠递给她。丫头接过来,也顾不上脏,立即抱在怀里。小庄走到前面上车,开车。
队员们哄堂大笑。
小庄开着车,头都不敢回。丫头在后面抱着泥泞的米老鼠小心地问:“去哪儿啊?”
邓振华看着空降鸡深情地说:“你是一只勇敢的——战略空降鸡!”
“你家。”小庄说,“送你回家。”
史大凡嘿嘿笑:“鸵鸟,你失宠了。”
7
小庄笑:“只要你不去偷它,谁吃?它的毛会长起来的,这是一只健壮的母鸡。”他抱着空降鸡,“它——就是我们B组的吉祥物了。”
录音小妹家。洗了澡的丫头穿着浴衣坐在床上,眼睛哭得红红的。录音小妹递给她一杯牛奶。
邓振华说:“那可说好了,谁都不许吃它!”
丫头哭着:“姐,他为什么这么对我?”
史大凡嘿嘿笑:“我们带它回去吧,养在炊事班?”
录音小妹没说话。
强子笑:“让它活着吧!”
“我喜欢他,我……他不这样对我,我什么都能答应他,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
老炮笑:“它没理由死。”
“你了解他吗?”
耿继辉笑:“经过了这场恶战,它还活着!看来是命不该绝。”
“我以为我了解他。我看了他的小说,我知道他吃过很多苦。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空降鸡咕咕叫着。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人吗?”
小庄蹲下:“还活着。”
“谁?”
“我的空降鸡——”
“我喜欢的那个人。”
小庄抱着空降鸡走来。
“记得啊,原来你们剧组的啊?”
邓振华非常震惊:“这都是谁——”
“就是他。”
队员们哈哈大笑。
丫头站起来:“姐!”
夏岚哈哈大笑:“他们在说——鸵鸟,我们山寨的战神!从此以后,我们最好的猎手就叫鸵鸟猎人!”
录音小妹苦笑:“我没想到是他。”
夏岚捂嘴乐着。族长很认真地挥手说着什么,然后村民们回应着,高声喊着。
“这……”
队员们扑哧都乐了。邓振华震惊地说:“该死的!谁?是谁干的?居然告诉族长我是鸵鸟?”
“没事,我刚才想了很多,都看开了。我跟他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我并没有觉得这有多不合适。我没想到他当过特种兵,他怎么都不像当过兵的人啊!更没想到,他救过你!”
夏岚翻译过去。族长说着什么,夏岚又翻译过来:“朗德民兵排,永远都不会停止训练。感谢你们,教会我们保卫家园的本领,我们会永远记住你们。为了纪念那位勇敢的战士,那口井,以后永远就叫鸵鸟井!”
“我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
“我们做得还很不够。告诉他,民兵排万万不能停止训练。”
“你还喜欢他吗?”
“他说——是毛主席派你们来的,你们是最好的军队。”
丫头哭着:“不知道。你知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男孩子,我不知道还喜欢不喜欢他……”
夏岚翻译过去。族长点头,念念有词。
“你冷静几天吧,等你平静下来再说。”
耿继辉笑:“告诉他——我们是人民子弟兵。”
丫头哭着:“也许我是错的,他是那么爱小影!”
夏岚解释:“他说——战神啊,感谢你赐给我们你宝贵的儿子。保佑他们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每次出征都能凯旋而归。”
“小影?”
夏岚陪着族长走进来。族长拿着酒杯,手指上蘸上酒,在每个队员的脸上洒着,念念有词。
“就是和他一起当兵的那个女孩,我知道他的心里一直有她!”
山寨的空地,五副担架停着,卫生员在检查伤员。山民们围在他们身边。
录音小妹黯然地说:“能进到他心里的,该是什么样的女孩啊?”
马达笑眯眯地点点头。小庄抱着鸡转身走了,光屁股鸡在他怀里惊恐地咕咕叫。
丫头摇摇头。
小庄走到那只空降鸡前,拔出匕首割断了绳子,他抱起那只光屁股鸡:“灰狼,我先去了。”
8
高中队还礼。
夜色下,一辆陆地巡洋舰停在街边的废弃修车铺前,没有开灯。便装的邓振华和史大凡挎着民用帆布挎包下车。他俩左右看看。邓振华说:“卫生员,难道我们真的要丢弃这辆价值一百万的陆地巡洋舰V8吗?难道森林狼还能给我们预备这样的好车吗?”
小庄立正,敬礼:“是!”
史大凡嘿嘿笑:“难说,现在军费增加了,也许给我们准备了一辆宝马呢?”
高中队点点头:“解散,你去陪着他们吧。他们撤出行动,你在医院等着,有任务单独给你。”
邓振华拿出工具,两下子打开了修车铺的卷帘门。哗啦啦,他一把拉开,向着车铺里眨巴眨巴眼:“真的是一辆……上好的宝马啊!”
“是。为了这条狗,我们牺牲了也在所不惜。因为,我们不想看见那个孩子的唯一感情寄托丧身火海。”
两个人走进黑暗的车库。片刻,发动机响。一辆老款的7系宝马开出来,老得连门都有点颤巍巍的感觉。
高中队看着他:“这是你们的理由?”
邓振华开着车。史大凡把陆地巡洋舰开进修车铺,关上卷帘门,他转身上车:“那辆陆地巡洋舰里有李队长设定的信号追踪器,我们只能放弃。这个地方是绝缘的,信号发射不出去。”
“我们不想看到他那样,因为,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我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所以我们必须去救那条狗。”
咣当!他关车门。
高中队看着他:“说下去。”
邓振华瞪他:“轻点!我怕门掉下来!”
小庄严肃地说:“那是一条狗,一条普通的土狗,不值钱。但是,他是那个孩子的感情寄托。他的爸爸吸毒死了,他的妈妈被爸爸卖到了很远的地方。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条叫小宝的狗。我们可以引爆雷区,损失的无非是那条狗。但是,那个孩子呢?他唯一的感情寄托就没了。”
“开车啊?难道你不会开手档的车了吗?”
“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你问这个,什么意思?”
“该死的,我在换挡——啊——”
“我们的宗旨是什么?”
老宝马蹭地一下蹿出去。邓振华兴奋地高喊:“发动机是V12的——新的!这是非法组装车辆,我要去举报森林狼——卫生员,系好安全带,我们要起飞了!”
马达抬眼看小庄。高中队不动声色:“说说你的理由。”
车跟兔子一样嗖地蹿出去了。
“我想说,没有什么不值得的。”
郊区。一辆陆地巡洋舰在急驰,车里是两个新队员。队员甲对着耳麦说:“森林狼,我们现在正在城区外围兜圈子。完毕。”
“讲。”
市区,一辆黑色的大切吉普车在急驰。开车的是个憨厚的新人,眼神忧郁。耿继辉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收到,继续兜圈子。你们要引开李队长的注意,我们做事没有让任何人跟踪监视的习惯。完毕。”
“报告!”
“收到,完毕。”
高中队抬眼:“除了最后一下,为了一条狗,你们六个人去拼命。不值得,你们应该引爆雷区,这样就不会受伤了。”
耿继辉看着新人:“你在想什么?”
高中队点点头:“不错。你们干得不错,很不错!”
“我没想到,小庄哥哥会变成今天这样。在我心里,他是最勇敢的男子汉,最优秀的特种兵!我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样子。”
小庄的报告到了结尾:“……贩毒武装遭到全歼,朗德毒品走廊从此被扫入历史的垃圾堆不复存在!孤狼B组除了我,人人受伤。情况就是这样。报告完毕。”
耿继辉看着他:“大宝,他的身上发生了很多事情。”
高中队看着那张手绘的防御地图,在听小庄做报告。
大宝点头:“我知道,很多事情我现在还不能理解……当年,真的没有什么别的处理办法了吗?”
马达蹲着,笑眯眯看着一只光屁股鸡咕咕地叼着小虫子:“伞兵的空降鸡?经过这样的恶战,居然还活着,不容易。”
“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我们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老炮和强子。”
丛林驻地。
“这真的是一个让我心情沉重的任务!”
3
“大宝,我们是职业军人。我们的工作不能掺杂任何感情色彩,如果你不能做,我现在就换人——告诉我,你能不能做?”
A组队员们一阵哄笑。
“我能!”
邓振华被抬走了,他大叫着:“卫生员!卫生员!你骂我两句!我现在觉得在做梦——我一不留神,又不是单身了——”
“我们开始工作,全力以赴找到老炮和强子!我们要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我不想他们死在那些警察手上!”
夏岚破涕为笑:“快送他去医院吧!”
大宝点头,加速。大切高速开过夜幕中的城市。
“没有没有没有!我认账、我认账!”
郊区的山路上,老宝马开到路边,吭哧吭哧下了山坡,开进灌木丛。邓振华和史大凡提着挎包下车。
夏岚举起右掌:“你想不认账?”
邓振华由衷地说:“我的越野宝马——这车改装得真不错!”
“我跟你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邓振华惊恐地看着她,“我昨天晚上不是故意亲你的。现在你也亲回来了,不吃亏了,你就当作没发生过。”
史大凡嘿嘿笑:“看看森林狼给我们准备了什么!”
夏岚流着眼泪忘情地吻着。史大凡的担架经过,他嘿嘿笑:“谁口口声声说我不爱,谁就在爱。”
“还能准备什么!无非是长枪短枪防弹背心之类的。”
夏岚哭笑不得:“我不打你。”她一下子吻住邓振华的嘴,邓振华睁大了眼。
史大凡打开了后备厢。邓振华眼直了:“我的战略狙击步枪!”
夏岚蹲下,看着邓振华。邓振华惊恐地说:“我跟你说!我跟你说!你看我没死吧?我回来让你收拾了吧?这事儿得这么说,你好歹得等我伤好了再打我吧?”
史大凡拿出一把巴雷特狙击步枪递给他。又拿出冲锋枪检查着:“看来是想要他们死得很难看。”
担架停下。
“你确定我要拿这个打老炮吗?”
夏岚站在他的跟前:“等等!”
史大凡看着他,片刻说:“你是鸵鸟战略狙击手,明白?战略的!不要问这种战术性的问题!”
邓振华趴在那儿,还在龇牙咧嘴:“我的屁股,啊——”
“被打中的人会死得很难看的,我不希望他们死得这么难看!”
夏岚破涕为笑,跑过去:“伞兵!”
史大凡突然没了往日的笑容,他拍拍邓振华,低头开始武装自己。
邓振华的声音传来:“轻点!轻点!他们打着了我的屁股!哎哟!”
不一会儿,两人已经换成了野战装束,浑身带满枪。史大凡咣当关上后备厢。两人拿起一张伪装网,盖住了车,然后拿着准备好的几袋子树叶往上面撒。
夏岚擦着眼泪,一个一个看着。
他们背上背囊,拿起武器走向深山,渐渐消失在密林中。
夏岚丢掉手里的88狙击步枪,跳过沙袋飞跑过去。担架上的队员们都躺着,对着夏岚露出艰难的笑容,挥舞着V。
夜色下,大切黑着灯开到山窝里,耿继辉带着大宝下车,打开后备厢,他拿出一把85狙击步枪递给大宝。
山寨入口,夏岚流着眼泪站在沙袋后面,大宝抱着小狗和村民们也都站在沙袋掩体后面。戴着黑色贝雷帽的高中队和A组队员们抬着担架过来,小庄满身血污地跟在旁边。
大宝拿着85狙击步枪,拉开枪栓检查着:“是我的枪?森林狼,你什么时候运来的?”
队员们无力地笑了。
耿继辉在换着迷彩服:“作为特战队员,要时刻考虑在任务的前面。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快准备吧。”
不一会儿,黑暗中传来高中队的声音:“B组!我们过来了,不要射击!”
大宝开始换迷彩服。
强子拿出信号枪,却无力抬起来。小庄拿过去,对天射击。一颗红色的信号弹划破长空。
两人很快换好装束,又伪装好车辆。耿继辉看看手表:“我们要在天亮前到位——大宝,这是对你真正的考验!明白吗?”
丛林深处,一颗绿色信号弹划破长空,队员们互相看着,露出笑容。
“我要击毙老炮和强子吗?”
大家一起看前方,匪徒的身影开始溃散,惊恐地逃命。清脆的点射和单发响起来,黑暗的混乱中传来一片有节奏的射击声。
“所以才是真正的考验!你对自己的枪法不自信吗?”
小庄靠在树上高喊:“援军到了——”
大宝背上背囊:“那倒没有。”
大家都看他:“你干什么?”
耿继辉背上背囊,拿起武器:“那就好好发挥你的鸵鸟猎人本领!”
轰!手雷爆炸了。
大宝笑了一下,两人转身进山。
耿继辉慢慢举起握着手雷的右手,他准备松手。小庄突然转身抢过手雷,站起身一把甩向敌人。
远郊的一幢别墅。马云飞在书房里磕头上香。墙壁上摆着一排照片,是父亲、两个哥哥,和带着笑容的马玲。
队员们纷纷把手搭上,六只手握在一起。
保镖匆匆走进来,小心地喊:“马先生……”
他们俩的手握在一起。
马云飞抬头。
史大凡伸出手:“鸵鸟,你自找的!”
“这个时候来打扰你,是因为……”
邓振华伸出手:“对,到阴曹地府接着骂。”
“说。”马云飞把香插进香炉。
史大凡艰难地笑着:“干吗,还想让我损你啊?”
“他们当年的战友……也就是在远山镇……出动了!”
邓振华看着史大凡:“卫生员,死得离我近一点!”
墙上的亲人们看着他,马云飞淡淡露出冷笑:“我发过誓——我会用他们的血,给你们报仇!”
耿继辉淡淡一笑,伸手去拔手雷的保险。
别墅地下室,老炮和强子在整理武器。强子拿起一把85狙击步枪检查着:“倒是保养得不错。”
队员们低声怒吼:“同生共死!”
老炮哗啦哗啦拉着56-1冲锋枪的枪栓:“他是专家,强子。11年了,他一直在研究和琢磨特种部队。”
耿继辉拿起手雷:“现在,我们最后的时刻到了。孤狼B组——”
强子放下狙击步枪,拿起炸药块和雷管检查:“如果不是知道这是哪儿,我还以为回到了026的武器库了。”
“这个时候就别废话了!”
门开了,马云飞走下来:“武器还合手吗?”
老炮把手雷塞给耿继辉,耿继辉握在手里,看小庄:“西伯利亚狼,你真的决定留下吗?”
老炮和强子起身。老炮笑笑:“合手,相当合手。”
队员们艰难地爬过来。耿继辉伸出手:“给我手雷,既然要死,我们不能死在贩毒武装的40火下。”
强子说:“这样的装备,我们可以完成很多任务。到底想要我们干什么?”
耿继辉苦笑一下:“靠近一点!”
马云飞看着他们俩:“你们有很厉害的敌人要对付。”
“扯淡!我们说过同生共死!”
“是谁?”老炮问。
“你走吧,我们都走不了了。”
“孤狼B组。”
小庄偏头。
两人愣住。
耿继辉看看小庄:“西伯利亚狼。”
马云飞淡淡一笑:“怎么?你们想不到吗?警方对付不了你们,他们一定会出动的!”
“没子弹了!”强子撑着枪蹒跚地过来。
老炮舔舔嘴唇:“但是我们可以避开他们!”
老炮爬过来:“我还有一颗手雷。”
“怎么避开?你们都了解他们,因为那就是你们自己!你们不知道自己的手段吗?”
耿继辉:“孤狼B组,清点弹药。”
强子茫然地说:“我不会向他们开枪的!”
卫生员:“还不是你害的。”
马云飞看着他:“他们对你们可不会留情!”
邓振华脸上都是血,趴在地上沉重地说:“你们真傻……”
“我宁愿死,也不会对他们开枪!”他丢下武器,“老炮,我走了!这个事儿,我干不了!”
小庄咽口唾沫拿起望远镜:“没有,在组织进攻。我看见40火了……没带狙击步枪,我打不到。他们在准备40火……”
“强子!”老炮喊他。
“他们撤退了?”耿继辉靠在树后,满身是血地抓着手枪。
强子回头:“难道你忘记我们的誓言了吗?——同生共死!”
枪声暂时停了下来,地上的队员们除了小庄都受伤了。
“我们只能这样做,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2
“可是我们发过誓——同生共死!”
小庄冲入丛林,咣当卧倒在伤员身边,开始射击。
“世道变了,他们是兵,我们是匪。”
小庄顾不上回答,怒吼着冲向丛林。
马云飞冷冷地看着。
夏岚叫着:“你们怎么了?”
强子盯着老炮:“你真的要对他们开枪吗?”
小庄把狗隔着沙袋塞给夏岚:“村民们靠你了——”
“我们没有退路了。”
夏岚看着小庄跑过来,着急地问:“伞兵呢?”
强子一把抓起桌子上的56冲锋枪上膛对准老炮:“那我先宰了你——”
小庄抱着小狗飞身跑向山寨入口。
老炮在他的枪口下,面不改色。
耿继辉怒吼:“西伯利亚狼,把狗送回去!”
“是你!都是你!你害得我他妈的好好的警察不做,跟着你卷进这个倒霉的麻烦!我他妈的发誓跟你一起同生共死,不是想有一天拿枪指着自己人的脑袋的!你害了我,也害了我们大家!”
老炮飞跑过去检查:“两个都不能动了!”
“小马,你出去。”老炮看看马云飞,“这是我们兄弟的事儿。”
史大凡喊:“我受伤了!我受伤了!”
强子的冲锋枪顶着老炮的脑袋:“事情搞成这样!你他妈的打算怎么收场?”
史大凡扛起邓振华就走,耿继辉、老炮、强子在后面火力掩护。突然,史大凡腿部中弹,他咣当栽倒,邓振华被摔出去:“该死的——不能这样报复我!”
“一条道走到黑,我们别无选择!”
队员们射击着靠拢过来。小庄抓起狗抱在怀里:“狗在我这儿!”
“我杀了你,然后自杀!”
史大凡低头,邓振华抓着狗尾巴,小狗不断回头在咬他的手。史大凡抓起来小狗:“队员受伤!队员受伤!”
“但是命运——无法改变!”
“该死的,抓住它,它在咬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
史大凡冲过来:“鸵鸟——”他随即掉转枪口,哒哒哒哒,匪徒在弹雨中抽搐着,他跑过来,扶起伞兵:“你说话!说话——”
“因为,我答应了别人的事,一定要做完!”
暗处奄奄一息的匪徒举起了冲锋枪。哒哒!一个点射,邓振华背部中弹倒下,小狗蹭地又想跑,邓振华伸手一把抓住它。
“可是我没有答应过他!没有!”
他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草窝,一把抓起小狗:“我找到该死的狗了,撤——”
“强子,我跟你说句真心话,你以为,卷进来以后,你还出得去吗?你以为,你自杀了就算完了吗?”
邓振华高喊:“掩护我——”
强子看着他:“什么意思?”
夏岚的声音传来:“伞兵,在你十点钟方向,还有30米……”
“那个女警察,小马一直在盯着她。”
邓振华怒吼着射击:“那条该死的狗在哪儿?”
“小蕾?”强子呆了,他的嘴角抽搐着,“看来……我真的要做出选择了……是兄弟,还是女人?”
小狗蜷缩在草窝里,瑟瑟发抖,呜呜呻吟不敢出去。
“我们没有选择了,我们已经走上这条漫长的不归路……”
丛林里。六名队员一条火线射击着冲进来,贩毒武装惊恐地溃散,胡乱射击着。
强子急促呼吸着,他慢慢放下枪口,眼泪慢慢在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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