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礼物来到岳父家，丽平和保姆在厨房做饭，他在客厅跟老人聊天。
周末，爱人赵丽平提出去跟爸爸一起吃晚饭。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老岳父痛失爱子后，精神遭受重大打击，身体状况也大不如前，而他因为忙很少去探望他老人家，想起来深感愧疚。
女婿就是半个儿子。儿子没了，岳父对这个女婿显得格外亲热，似乎有说不够的话。老人喜欢看报看电视新闻，对外界的事情还是了如指掌，这让他都自愧弗如。两人从国内形势谈到国际形势，又从国际形势谈到滨江市的发展，最后还是谈到滨江市的教育。
现在迫在眉睫的是实验中学校长人选问题。一个好校长就是一所好学校，在这个问题上一定要全面考虑慎重选择。而教育局现在又议而不决，显然这里有利益之争，人事任免往往是各种力量激烈交锋的焦点。在这种情况下他这个主管市长就应该站在局外，关键时候要一锤定音。
一谈教育，老人就动情了。“文超啊，其实我最关心的还是这个教育啊。一是因为你管着这一摊儿，第二，就是因为你天一弟弟。教育办好了是培养人，办不好可就是糟蹋人啊！”
马副市长自己总结了两条，一是决策失误，二是用人失当。
马副市长脸上有些发烧，说：“爸爸，你放心吧，在这个岗位上我能干好。”
教育系统的被动局面，让马文超副市长感到压力很大。在市长办公会议上，王市长对教育系统半年的状况用三个成语概括：惨不忍睹，动荡不安，一落千丈。“惨不忍睹”是指发生学生跳楼事件，“动荡不安”是指实验中学的教改、人事变动以及一中拉学生事件，“一落千丈”是指今年高考成绩在全省的位置大幅下降。
赵老有些忧虑地说：“文超啊，这个教育可不易干，人多啊。知识分子集中，关系复杂。全市几十万学生，哪个学生出个事儿就是大事件，责任重大啊！”
十六
饭菜端上来，老人一定要喝点白酒。大夫一再叮嘱他不要喝酒，可是谁也劝阻不了。没办法，丽平给他斟上小半杯，马副市长陪着老人喝。喝上点酒，说着说着老人就掉泪了。
兴华把她紧紧搂住。刹那间，他似乎感觉重新找回了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又似乎有一种难言的失落笼罩在心头；他感到一种陌生的幸福，又感到一种深切的痛楚……
吃完饭，两人不急着走，有意多陪会儿老人。
月琴轻轻伏在他胸口上，啜泣起来。
门铃响，保姆去开门，进来的是代权。
兴华感觉喉咙干涩，他点点头，轻声说：“我理解你。”
赵老高兴地站起来迎上前去，紧紧拉着代权的手：“代科长，你要早来一会儿好了，我就跟你喝上盅酒。”